鄭寶仁卻覺得自己心神不安起來,好久不跳的眼皮又跳了起來。而少了眼鏡的眼楮,由于左右視力不均帶來的不平衡感,讓他一陣焦躁。
「挖到了!」
趙金魁一聲歡呼打斷了他的焦躁,站起身來,又是一陣眩暈,鄭寶仁只好重新坐下來,看向趙金魁的方向。
趙金魁正用左手去拉那尸體的一頭,忽然!
「啊——」
撕心裂肺的一聲讓鄭寶仁心中一顫,以為對方遇上了什麼危險,驚恐得什麼也顧不上的鄭寶仁慌忙跑過去,豈料——
「沒事,忘了我左手剛才受傷了,用勁太猛傷口迸開,疼的我一跳而已,哈哈!不要緊的!」將左手示意給鄭寶仁看,趙金魁爽朗的笑了。
那雙左手上剛剛包裹的白色繃帶早已被血、沼澤泥還有其他污物染髒,亂七八糟看不出原本的白。
「小心點,還是先包一下吧,血流的這麼多……」眉頭一皺,鄭寶仁毫不猶豫的說。
「沒事,一點血而已,我沒你們讀書人那麼——」
「嬌貴」二字尚未出口,趙金魁嘴里又是一聲吼叫。
「嘖!老說我們嬌貴……是誰整天女人一樣大驚小……」鄭寶仁的話也沒有說完,在他順著趙金魁的視線看去後。
由于疼痛,被趙金魁甩在地上的尸體在外面的破舊遮掩被揭開後,露出了尸體的本來面目。
那想當然是具尸體,而且是具女尸。即使身上被濕泥弄污看不清本來面目,可是濕泥間顯露的瑩白皮膚相當具有彈性,白膩而且細滑。
「見鬼了……」喃喃的,鄭寶仁說了一句。
「不可能!」他的話卻激起了趙金魁一聲巨吼!
瞪著自己掌下沉甸甸新死不久的女尸,趙金魁心里忽然一陣慌張,看著鄭寶仁完全不理解怔然看向自己的目光,趙金魁模出剛才那根手指要他看。
「你看!不對啊!這根手指剛剛明明是干枯的!就好像干尸那樣干枯!不可能是從這樣一具尸體上斷掉的——」
趙金魁吼叫著,鄭寶仁低去看那女尸的手︰居然真的少了一根手指!
女尸左手的無名指——赫然是空的。
緊緊握住自己手中的指頭,趙金魁忽然想起了握的是個什麼東西之後,飛也似的將手中的斷指扔到了地上,然後身邊傳來了鄭寶仁的倒吸氣聲——
「天!」趙金魁順著對方的視線,再度看向那根手指的時候,也忍不住到抽了口氣︰曾幾何時……那根手指居然鮮活如新?
還是那根斷掉的手指,然而和剛才大不相同的是︰那根手指居然變得白白女敕女敕,飽滿豐潤,就像飽滿著血肉……
等等——血……忽然想到了什麼,鄭寶仁忽然看向趙金魁的左手︰血?
鄭寶仁發呆的同時,趙金魁也是一臉驚愕看著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還在流血,剛才流下的血,滲入了土中不太明顯,而現在的血,則是滴在那剛剛被他挖出來的女尸身上……
「不……會……吧……」就像吸食自己的血液一般,趙金魁看著腳下女尸身上的皮膚越來越豐潤,越來越飽滿……
「你、你果然什麼時候都是對的!我們走!我們趕快……啊!」
慌亂中血液滴上尸體頭顱之後的瞬間,隔著泥土,趙金魁看到一片漆黑……
人眼!那是人眼!這東西睜開眼楮了!
沒有看清,可是趙金魁就是知道,慌亂的他顧不上自己的東西,只是想逃,然而腳踝忽然一緊——
「救我!寶仁你快來救我!救我啊!」
趙金魁感到四根鋼棍一樣的東西緊緊扣住了自己,他感到那東西勒穿了自己的皮,血液倒流一般……
那東西在吸他的血!
驚恐間,趙金魁的瞳孔放大著!蒲扇般的手掌用力抓向前方的鄭寶仁,彷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死命的抓著!
「不……不……」鄭寶仁看呆了。
若非自己衣服被強力撕扯的感覺提醒,他幾乎以為自己在作夢,作一個惡夢。
他看著趙金魁彷佛縮水一般,皮下的水分急劇的縮減,原本合適緊繃的皮膚越來越大……一開始他還覺得好笑,因為他想起了總是穿著大自己一號皮膚的沙皮狗。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了,彷佛被吸干一般,趙金魁終于變成了一具被皮包裹著的骷髏。
眼眶干干的,眼球從里面摔下來。
「不!」鄭寶仁感到胯下一片濕意。
恐怖還沒有結束,接著,他看到了更可怕的事。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那一直細細半眯的狐狸眼第一次被鄭寶仁瞪到渾圓——
***
「老公,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麼?」抱著孩子坐在後座上,汪澈笑咪咪的問著正在開車的張曉亮。
因為全球巡回演出,汪澈在國外待了半年多,直到今天才回國與丈夫重逢,久別勝新婚,兩人自是甜蜜。新開的機場離市區很遙遠,大概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家,夫妻兩人都有些勞頓,剛剛一歲半的女兒更是早已睡熟。
「嗯,我想吃鱈魚沙拉,宮保雞丁……不過我最想吃的還是汪汪!」前座的男子推了推眼鏡,一臉正經的說著調戲妻子的話,果然惹來了妻子的一陣羞嗔。
「你這個——討厭!也不看看甜甜也在……!」汪澈紅了一張臉,噘了一張小嘴,眼楮卻巴巴對上照後鏡里丈夫看向自己的眼楮。
「呵呵!甜甜才多大呀!她听不懂的,就算听懂了又怎樣?我不能有她麼?」
「討厭死了!你別看我!快點看前面!呀——」汪澈原本欲拒還羞的話,在看到前方出現的什麼時,一下子變成了驚恐!
瞪著一雙明眸,女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
伴隨著汪澈的尖叫和急促的剎車聲,張曉亮硬生生停住了車子。
「剛才是不是……有個人……」汪澈瞪著大眼,怯生生的拉著丈夫的衣角。
「你別怕,我下去看看,你看好孩子就行!」皺緊了眉頭,張曉亮的臉也是瞬間蒼白,安撫好妻子之後自行下了車。
他心里也有點害怕,因為就在剛才自己和妻子調笑的時候,前面忽然冒出個人影來,雖然自己沒有撞上什麼的感覺,而且也及時剎車,畢竟心里還是很害怕。
張曉亮走到車頭,果然,地面上有一名女子橫臥在自己車前,女人身上的衣服極是破爛,被泥巴弄得髒兮兮的也就算了,上面還有樹葉草葉……
女人長長的黑發遮住了臉,張曉亮有絲遲疑的走上前去,緩緩彎正要去試探女人的鼻息,卻被女人冷不防睜開的眼楮嚇了一跳。
那雙眼楮非常大,黑的部分極黑,佔據了眼球的大部分顏色,在女人滿是泥濘的臉上猛然睜開的視覺效果……還真是可怕。
「你、你沒事吧?」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張曉亮扶扶眼鏡看向地上的女子。
女人艱難的撐了撐身子,半晌再度頹然倒地。
「她……那個……要不要和我們回去?」
忽然發出的女聲讓張曉亮微微一驚,向聲音的方向回過頭去,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妻子抱著孩子從車上下來了。有點緊張的、她站在自己身邊。
張曉亮最後抱著那名女子,將她放到了車子的後座上,黑色的泥巴在椅套上抹開暈出淡淡的紅,張曉亮這才發現女人身上不只有泥巴,還有血污……
看著被女人弄得污糟的車內,坐在副駕的汪澈抱著孩子,微微皺了皺鼻子。
***
「那女人身上好臭!」從浴室出來,汪澈不高興的撇嘴。
「好啦,我知道汪汪最愛干淨的,你就先忍一忍,怎麼說搞不好是我們撞了她……」摟住妻子,張曉亮給了妻子一個結實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