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要——」
「璐茜亞!睜開眼楮!」他讓她的頭枕著他的肩膀。「璐茜亞!」
璐茜亞。這名字卷入她的夢境,使她感到迷惘。他為何叫她璐茜亞?這並非她的名字。為什麼他的聲音仿佛是從一百里外傳來的?他就站在她的房門上,距離她的床腳僅僅五尺遠。
「不要——別過來。」她顫巍巍地囈語道。
「誰?璐茜亞,」聖提雅各問。「誰要進來?」
她看著他朝屋內跨一步。來渥特這邊,親愛的。來甜密的老渥特這邊……
「不!上帝,求求你,不!」
聖提雅各看到她的胃部起伏不已,知道她就快要吐了。他飛快地扶起她,手接著她的下巴,等待著,但是什麼都沒發生。
「璐茜亞?璐茜亞?」
璐茜亞,她听到。他又在跟她講話,稱呼她那個奇怪的名字了。他在觸模她,渥特,用他那支恐怖的大手。他捏她,使她的胸部疼痛不已。
「你弄痛我了!」
聖提雅各知道這是她的夢境。就像上次一樣,有某種東西在她的夢里傷害她。他用手握住她的下巴,開始左右搖晃她的頭部。
「璐茜亞!睜開眼楮,你听見我了沒?睜開眼楮!」
她服從了他的命令,他卻無法因此而放下心來。因為,只消望進她那對美麗的眼楮,他就知道她的神智來在距離他十分遙遠的地方。他看見她那赤果果的恐懼,知道她尚處于夢靨之中。
「璐茜亞!懊死,璐茜亞,醒來!」他低下頭,喊道。
她感到陣陣作嘔。渥特正走向她。她試圖逃開,但他肥胖的身軀將她牢牢的釘在床上。痛楚涌向她。她覺得自己被撕扯、剝爛,徹底的破碎了。
「血!噢,上帝,血!快住手!」
聖提雅各感到她的恐怖從她嬌小的身軀傳向他,使他也跟著哆嗦了起來。天啊!他痛恨這種自己無法闖進她的夢靨保護她的無助感!
「哦,天啊!璐茜亞!」
當她開始掄起粉拳,用驚人的力量捶打他的胸膛時,他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她的腿也開始瘋狂的踢踹,他只得用自己的雙腿夾住她。他一刻也不敢放開她,唯恐她一下小心,會傷害到她自己。
「璐茜亞,看在上帝的份上!」
「不!放開我!不要!」現在渥特翻轉過她的身體,但繼續牢牢地壓制著她。他那支可怕的手正滑下她的背部,它們因為沾滿她的血而黏糊糊的。他再度爬到她身上,這一次,他從後面侵犯她。
她停止抵抗他。她無法贏他。但她仍舊哭泣,默默的哭泣。
當她忽然停止掙扎,變得一動也不動時,聖提雅各挺直身,側過頭去俯視她。
她正默默地流著淚,那些淚水似乎在吶喊著她的悲痛。惶恐感淹向他,他溫柔地把她翻過來,並乘機抓過他的水壺。
「璐茜亞,」他呢喃道,並在她的臉上灑些水。「璐茜來,醒一醒,璐茜亞。」
璐茜亞?那名字兩次滲入她的腦海,她但願自已能理解渥特為何那樣叫她。
她感到某種冷冷的東西落在她的臉上。她的眼淚是滾燙的,那涼涼的東西是什麼呢?
「是我呀!璐茜亞,」聖提雅各哄道。「拜托你快醒來。」他把水倒進自已的掌中,然後用它清洗她的臉、脖子跟胸部。「再睜開你的眼楮看看我。看看我,璐茜亞,看看我是誰。」
她打個哆嗦,無法了解是什麼東西讓她覺得冷。有人叫她睜開眼楮。他又叫她璐茜亞了。璐茜亞……璐茜亞,這名字開始顯得有些熟悉。她睜開眼楮,努力做好面對那張猙獰的丑臉的準備。
那張臉既不丑,也不猙獰。它不是渥特的臉。它是誰的臉呢?
「Paloma。」聖提雅各呢喃道。
Paloma,這個字纏繞住她。Paloma,她知道那是西班牙語,意思是「鴿子」,但是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可以看見烏溜溜的發絲。為什麼它不再是紅色的?那些發絲垂落在她的臉頰附近,聞起來真好。
她看見他古銅色的皮膚上有一條蒼白的疤痕。是匕首造成的。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知道這一點。她愛那條疤痕。為什麼?它對她有什麼意義?
她感到恐懼逐漸離開她,卻無法了解它為何會消逝。她應該感到害怕的。然而事實上,她卻開始感到溫暖、被呵護。
她看到一對又黑又亮的眼楮。她見過那對眼楮。她覺得自已常常凝望進它們。它們是誰的眼楮?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對眼楮里柔和的光芒十公美麗?
「你現在醒了嗎?璐茜。」
「璐茜亞,」她輕聲重復。「璐茜亞……匹倫汀。聖提雅各,聖提雅各•查莫洛。」
她安全了。這個念頭使得她更偎向那個提供她安全的男人。她用手臂圍住他的背,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聆听他帶給她無限安全感的心跳聲。
聖提雅各感到自己的襯衫變得濕濕熱熱的。她又哭了。
「哦,天啊!」他申吟道。「璐茜亞,請告訴我究竟是什麼——」
「抱著我。」
「我是抱著你呀!可是——」
「抱著我,緊緊的。」
他照辦了。「璐茜亞,告訴我你在想什麼。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訴我。」
他強有力的擁抱令她滿足地嘆口氣。「你——你知道嗎?我無法生孩子。」
他皺起眉頭,努力消化這項令人意外的消息。「不,」他輕聲說。「我不知道。你從未告訴過我。」
「我喜歡小孩。我愛小孩,可是我永遠也無法擁有一個小孩。」
當她開始將她的身軀蜷縮成一個球時,他幫助她,並調整自已的身軀,讓她緊密地偎在他的懷里。
「為什麼,璐茜亞?」他柔聲問。「為什麼你無法生育孩子?」
她感到眼楮刺痛,但沒有哭出來。她的體內半滴眼淚也不剩了。各種思緒、回憶排山倒海地涌向她,她怎樣也無法理清它們。
聖提雅各在她的眸中看到太多的情感。「璐茜亞,你的噩夢跟你的無法生育有關嗎?」
她沖口說道,「我差點死掉,可是我沒有死,一個女人發現了我。我躺在路旁,她正駕著她的貨車經過,她把我抱上來,那時,我沒有多少重量。我一直沒有足夠的食物可吃,所以,我沒有多少重量。」
他沒有搭腔。他太困惑了,想不出該說什麼。
「聖提雅各,當媽媽去世時,我就應該離開家的。可是我太年輕了,又身無分文,我能去哪兒呢?那座農場十分偏僻,遠離一切。我記得那里除了一望無際的原野和樹林,什麼都漢有。可是我還是應該離開,如果我……如果我早離開,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他感到她的身體再次孌得僵硬,他自己的身體也繃緊了起來。
「那個在路邊發現我的女人,她載我走了好遠、好遠。那附近沒有任何城鎮,我渾身是血,它讓我嘔吐。我一直吐到胃里除了痛苦,再沒有任何東西剩下。我好怕他會來追我,我哀求那個女人駛快點,但是她只有一匹老騾子,而它只能慢吞吞地走。我從末那樣畏懼過。我深恐自已一探出頭,就會看到他。」
「誰?」聖提雅各低吼道。「誰,璐茜亞?」
她閉上眼楮。
由于迫切地需要了解她的痛苦,他恨不得能把真相從她的嘴里搖晃出來,但他按捺住自己。
「慢慢來,我就在這里,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溫柔、低沉的嗓音令她覺得自己強壯多了。她張開眼楮。「他強暴我,」她囈語。「他——我在床上,在媽媽為我布置的小女孩房里……聖提雅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