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榮顫抖著,用盡全部力氣將頭扭向了自己的右側——如果對方真的存在,自己應該立刻在那個位置上見到他。
然而沒有,什麼也沒有。
對面的員警掏完耳朵開始挖鼻孔,對著旁邊的玻璃窗,員警並沒有感覺自己這邊的異常。謝家榮深呼吸著,是自己神經過敏吧?是夜車的緣故吧?其實那個人影根本不存在的吧?可是……如果是這樣……那麼……
謝家榮驚恐的發現,自己右側的位置上,不知何時放上了自己偷來的那個手提箱。
里面放著那張遺像的手提箱。
是巧合麼?只是巧合麼?遺像的位置……自己看到那老人的位置……
謝家榮將頭扭向了左邊的窗戶,那個老男人還在瞪著自己!他瞪著自己!
即使是咬緊了牙齒,他還是能听到自己牙齒不斷打架的聲音。
謝家榮終于發現了,映在玻璃上的不是自己以為的對方的影子,而是真實存在的!對方在窗外,在窗外瞪著自己!
窗外……
正在高速行駛的火車外,有個老頭子一直貼著窗戶瞪著自己!
第三章問答無用
「拜托啦!這車廂靜的好詭異喲!我心里亂的不行,不敢睡覺,總覺得一睡過去就起不來了一樣!」
***
嚴守春盯著關好的火車門,然後轉身離開。
罷才那一站上車的人並不多,火車只停了八分鐘便離站了。
嚴守春開始查票。大部分人已經休息了,剛剛上車的人也是在外面剪票之後進來的,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查票,可是這是規矩,不過……
忽然想起自己剛才查到的那個男子,他手上的票居然是十五車廂的耶!新的逃票方法?如果是普通的查票方式應該很容易混過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給自己的感覺不像會作出逃票這種事的人。
那個人有一雙很深沉的眼楮,非常平靜,令人看不透。當時那雙眼楮內含的東西讓自己身子顫了一下,那是恐懼。
嚴守春想著,慢慢走過一節節車廂……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最後一節車廂,習慣性的,嚴守春對坐在最前面的客人道︰「請大家把火車票拿出來,現在開始查票,沒有買票的客人請補票。」
吧枯的老人的手,捏著一張薄薄的紙片遞到了自己面前,嚴守春漫不經心的看著,原本沒有打算將票拿過來,可是……
忽然瞥到了什麼,嚴守春猛地將票抓了過來!
七十六號座位……十五車廂……
十五車廂!怎麼可能?
嚴守春隨即將旁邊的客人遞上來的車票也拿了過來︰七十七號十五車廂……
七十四號十五車廂……
……十五車廂……
……十五車廂……
怎麼全部都是「十五」車廂!攥了一手車票,嚴守春驚呆了!
猛地抬起頭,他這才發現自己所在車廂的特殊——
迸老的風扇在車頂轟隆著,車廂異常狹窄,完全不是現代車廂的寬敞格局,車壁斑駁泛黃,可拉式車窗全部都被打開了,涼風從外面送進來,和冰冷的車廂內相比,外面的風居然有些暖意……
這個自己從未見過的破舊車廂是……十五車廂!
看著手上車票表明的數字,嚴守春就那麼僵硬的定在了原地。
「先生……車票……」
蒼老的聲音忽然入耳,那種沙啞的聲音,仿佛和這車廂一樣古老破爛,嚴守春看向聲音的主人的時候,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接近嚇了一跳,對方布滿老人斑的面部特寫,就那樣出現在了嚴守春面前。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他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而且……慌張的將車票塞回對方手里,嚴守春隨即因為接觸到對方冰冷的手掌,而打了一個寒顫。
嚴守春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做才好,他只能繼續查票。
每查一張票就更加驚恐一層,每張車票,無一例外都標注著十五車廂的字樣,嚴守春不得不相信自己所在的地方,真的是那個十五車廂。
嚴守春忽然想到了段林。
心思一動,嚴守春從兜里模出了一張紙,那是一張車票,段林的車票。
當時他沒有要回車票,自己便隨手放在兜內,可是現在看來……這上面的數字宛如死神的邀請函一般,讓人膽顫心驚。
四十四號十五車廂。
順著段林的座位號,嚴守春注意到了一個空位。
那個位置旁邊是一位男子,對面是一名少年外加一位抱孩子的女子。
這里就是……
不敢貿然和這里的人說話,嚴守春于是謹慎的坐在了段林的位置上。
對面的少年忽然從書里抬頭看了他一眼,「這里有人。」
「他……他在前面的車廂,我有他的票……」想要暗示少年什麼似的,嚴守春拿出了早已被自己攥得皺皺巴巴的火車票。
少年卻只是冷冷看了自己一眼,隨即繼續看書。
只是一眼,嚴守春卻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被看透似的,好冷。
這個車廂真的好冷……
旁邊座位來了一個少年,他沒有火車票,剛剛才找嚴守春補了一張。
「喂!你們要不要打牌呀?難得坐一趟車,有緣啊!」拿著一副撲克,少年蹭到了這邊。
這邊的四個人直挺挺,沒有人抬頭。
「拜托啦!這車廂靜的好詭異喲!我心里亂的不行,不敢睡覺,總覺得一睡過去就起不來了一樣!」少年抓著頭小聲說,抱著自己的胳膊,少年打了個噴嚏,「真他媽的冷!」
嚴守春呆住了。很明顯,這個少年也意識到了什麼。
「也對!我們、我們打牌吧?打牌很好玩的……」嚴守春干笑著邀請著旁邊的人,最後,除了對面的少年揚了揚手中的書,表示要看書而沒有參與之外,剩下那位婦女和自己旁邊的男人都參加了。
四個人正好用一副牌。
為了騰地方,沒有打牌的沐紫坐到了少年原本的位置上。
「這車……好像很久沒停了啊……」少年洗著牌,忽然看向窗外。
「下一站是南野站,大概……要一個小時後到。」看了看手表,嚴守春回答。
「……這里真冷,下一站我想下去……」搓著手,少年說著。
就這一瞬間,窗外的風吹進來,少年的撲克有幾張順著窗戶刮了出去。
「糟糕!」少年剛想挽救,然而看看窗外深不見底的夜色,自己的撲克恐怕早已隨風不知去往何處了吧?
「牌,不夠一副了。」嚴守春對面的男子說道。
撲克打不成了。男人隨即坐在座位上閉了眼楮,一副不願意再玩的樣子。
少年似乎很喪氣,下巴抵在座位中間的小平台上,呆呆的看著窗外,著實發了一會兒呆之後便很快恢復了活力,轉頭向左。
「阿姨,我是大仔,您叫什麼名字呀?」
「唔——我姓耿,叫耿小梅。」
「小梅阿姨好。」點點頭,少年嘻嘻笑了,隨即問向嚴守春︰「這位大哥叫什麼啊?啊!我知道了,嚴守春是吧?你有別名牌,呵呵!你不會是在上班時間偷懶吧?放心,我不會說的。」
嚴守春怔了怔,看向自己胸前的標識卡,勉強勾起嘴角笑了笑。
也好,沒事干的話了解一下自己的鄰座也是好的。于是嚴守春問向自己旁邊的生硬男子,「先生,請問尊姓大名啊?」
「……武鐵飛。」
男子的口氣和長相一樣生硬,不過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這一點,就已經夠給自己面子了。嚴守春笑了笑,隨即問向旁邊的沐紫。
「那你……」
「抱歉,我不習慣告訴陌生人我的名字。」沐紫冷冷的拒絕了嚴守春。
「帥哥你真沒有禮貌啊!難得人家想知道你的名字呢!」從後面的座位忽然坐起來一個女孩子,「他不說我說,我是郭小琳,旁邊是我朋友林叢,哈哈!其實剛才有點想找你們打牌的說,車上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