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女人的使命似乎就是為了生兒育女,只是個生育工具。真相有點殘酷,但現實生活就是如此,不管多麼恩愛的夫妻,如果膝下無子女,總是會被人指指點點,日子不好過。
不過,景國也是有一對例外夫妻存在,就是玄淵的皇叔瑜王爺夫婦。他們夫妻成親十多年了,王妃一直沒能受孕,王爺居然也不納妾收婢,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在外人眼中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有人甚至私下傳言是因為王爺太美貌了,根本就不能人道什麼的,可是美貌和人道有什麼必然的關系嗎?
不管怎麼說,新婚不久就懷孕算是一件大喜事,只是對于玄淵和原嘉寧這對新婚小夫妻來說,有點措手不及,所以得知這個喜訊時,兩人反而心情有些復雜難解。
他們能夠給這個孩子安全無憂的生活環境嗎?
甚至,在玄淵心底有著很深的憂慮,他擔心這個孩子能夠平安順利地誕生嗎?
後宮里,有太多太多「意外」夭折的孩子了。
玄淵將這種憂慮壓在心底,對原嘉寧露出一個溫柔寵溺的笑容,伸手撫模著她額邊的一絡散發,低聲道︰「我知道你最近在發慮焦急什麼。我一下子接觸國家大事,有點手忙腳亂,才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也拖累了你,是我不好。如今你有了身孕,我也想開了,凡事欲速則不達,我日後會恢復正常作息,保重自己的身子,而你更要養好你的身體。」
原來他都知道她的關心和焦慮。
原嘉寧的眼眶發熱,她抿了抿嘴角,抬手握住玄淵放在她額上的那只手,依偎在自己的臉頰上,一滴熱淚便滾落在了玄淵的手心里。他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宛如被灼傷了一般。
原嘉寧不知道以前其他皇朝里的太子和太子妃是如何生活的,她卻真心覺得玄淵這個太子很不容易,娘已逝,爹不疼,岳丈家又不能光明正大地依靠,他簡直就像汪洋中的一片孤舟,無依無靠,也難怪他必須如此下苦功。
她拉著他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小骯之上,輕聲低語︰「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我們的家就會更圓滿了。」
她知道玄淵心底最深的失落是什麼,幼年時他羨慕雲青蘿所生的嫡子嫡女,恐怕多少也曾為自己的庶出身分自卑過,而入了皇宮後,他的身分就更尷尬,連生母都要避諱,死了都不能公開祭拜。
在他的心底,一直渴望有一個正常的溫馨的家,一切都是堂堂正正的身分,可以名正言順地一起出現在任何場合的一家人,而不是像他這樣遮遮掩掩的私生子。就算他成為了太子,成為了一國儲君,真正的出身來歷也不能公諸于眾,他現在的身分對于公眾而言根本就是謊言,這讓他的心無法踏實,心底最深處始終缺乏一份安全感。
再英偉的男人也有弱點,而玄淵的心頭之傷,大概就是身分的尷尬和家庭的不完滿。
玄淵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吧?
這樣一想,原嘉寧倒有點迫不及待地希望這個孩子快點誕生了,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會帶給玄淵更多的幸福感吧?
原嘉寧在心中悄悄對月復中的孩子說道︰寶寶,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安順利地來到人間啊,爹爹和娘都那麼盼望著你呢。
第6章(2)
玄淵說到做到,果然恢復了正常的作息,而且一有點閑暇就會回來陪伴原嘉寧,時常模著她的肚子和小寶寶喃喃絮語,就連原嘉寧都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于是原嘉寧的日子暫時清閑下來。
孕婦的忌諱很多,懷孕前三月,連日常活動都要減少,宜多休息靜養,所以玄淵暫時解除了原嘉寧代皇後的職責,轉而委托留守皇宮的大宮女清婉代管,清婉原本就是皇後身邊得力的人,而且非常識時務,管理起宮務來也駕輕就熟,倒省了原嘉寧很多事。
這期間,玄淵在第一時間向皇帝通報了太子妃懷孕的好消息,同時也將消息傳給了原修之夫婦。
雲青蘿在北上之前專門留了兩個精曉生育之事的嬤嬤在原府留守,如今自然就通過太子的特令接了她們進東宮,專門伺候原嘉寧,一切吃穿住行都由她們安排,皇宮里原來的嬤嬤和宮女們就只在旁邊幫幫忙。
原嘉寧的身體健康,懷孕的種種反應並不太嚴重,幾乎沒怎麼孕吐就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前三個月。之後她的胃口更好,生瓜梨棗雞鴨魚肉樣樣喜歡,好胃口讓原嘉寧原本儂縴合度的身材變得圓潤起來,再加上肚月復日漸隆起,她開始擔憂自己會被玄淵討厭,玄淵卻對她的擔憂一笑置之,笑道︰「傻瓜,在我的眼里,你永遠都是最美的。」
好吧,這話听起來就像公子在哄騙良家女子,不過原嘉寧還是愛听,而且她相信原瑯絕不是什麼公子。
在權貴富豪之家,有個不明文的規矩,就是一旦妻子懷孕不能侍寢之後,往往要安排其他女人給自己的男人,可以是小妾,或者是通房大丫鬟,總而言之不能讓這個男人欲求不滿,虛度良宵。
雖然許多女人對這種制度頗為不滿,但是或礙于顏面,或礙于婦德的約束,或者直接就是被公婆和丈夫逼迫,不得不忍氣吞聲,替自己丈夫的床上安排女人。
男權社會之下,貴族女子一樣活得如此委屈。
一般有點錢有點權的男人都喜歡如此拈花惹草了,那身分尊貴的太子自然該有更多女子伺候吧?
有一晚,原嘉寧對著玄淵提起這件事,很是坦率地說︰「按照太醫和嬤嬤們的建議,懷孕期間不宜行房,那你怎麼辦?要不要把牡丹、海棠、水晶、琥珀都安排到你前院的書房里?」
玄淵本來正撫模著她的肚子,和小寶寶說著神秘的悄悄話,聞言抬起頭來,疑惑不解地盯著她看。
原嘉寧嘟嘴,問︰「看什麼?」
玄淵道︰「看你是不是病了?你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小時候那個霸道的寧姐姐呢?」
小時候,原嘉寧可是拿著戒尺教訓弟弟們,要他們長大以後以父親為榜樣,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絕不可三心二意,花心濫情。
原嘉寧惱了,「你難道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向我推薦過他們家的閨女、佷女、外甥女嗎?什麼亂七八糟的女子都想要在我懷孕期間代替我伺候你,那些人一個一個都多麼好心似的,可是想的什麼、圖的什麼,誰又不知道啊?什麼為我分憂解勞,給我找麻煩才是真的吧!」
玄淵笑起來,「生氣啦?真生氣啦?這樣才是真正的你,端著假兮兮的笑臉扮賢慧,我看了都渾身不對勁。」
原嘉寧伸手捶打他,念著︰「你還渾身不對勁呢!我可是頭疼、腳疼、心疼,全身都不對勁才是真的,嗚……」
說著說著,她真的掉起淚來,一瞬間就哭得梨花帶雨,玄淵從來沒見過她這樣軟弱哭泣的樣子,不由真的心疼起來,急忙從背後抱住了她,輕聲安撫︰「怎麼了?還真傷心了?你看我是那種人嗎?如果真愛拈花惹草,不必你安排,這東宮里的女子早就人滿為患了,可是我要她們做什麼?為了一時的歡愉惹來更多的心煩?再說了,就如你所說的,她們想的什麼、圖的什麼,誰又不知道啊?如果真的收了這樣的女人,我還怕自己會做惡夢呢。」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他成了太子,他還只是原府一名小小的庶子的話,這些千金貴女誰又會願意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