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用所有的這些人,在這場以天下為籌碼的賽局中,所有的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有所作為,卻不知他才是躲在最後面的操盤手。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里之外。
裴清荷終于忍不住從帷帳里探出了小腦袋,看到牛之牧森寒的表情,不由打了個冷顫,說︰「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好可怕。」
牛之牧見她終于肯出來了,順勢將帳子撩起來,用掛鉤掛上,兩人之間終于沒有了任何阻隔,彼此視線相對,牛之牧的眼神卻越發幽深暗沉了。
原來裴清荷此時正趴跪在床上,縴細的腰不盈一握,光潔如玉的背部,只穿了件小小的大紅繡花抹胸,抹胸開口又極低……
牛之牧趕緊轉頭,目光閃躲,喉頭吞嚥了幾次,卻還是覺得發干。
「牛大哥?」裴清荷的眼楮眨了好幾下,才發現自己的臉正對著牛大哥,不由也是面紅耳赤,結結巴巴。
在她說出來更多讓自己尷尬的話語之前,牛之牧猛然伸手抱住了她,低頭狠狠吻住了她。
唔……她的滋味是如此好,讓他剛剛好不容易建立的理智又在瞬間潰散,他昏頭昏腦地吻著她,大手更是毫不客氣地在她的玉肌上來回摩掌,以前總是隔著衣衫,這次總算親手模到了那細膩柔滑的肌膚,卻讓他欲火更旺盛。
…………
他咬著她的嘴唇,聲音粗啞地說︰「小壞蛋,你在想什麼?」
裴清荷又羞又窘,緊緊地抱住了他,將自己藏在他的頸項之中,說︰「壞蛋,除了想你,還會想什麼?」
牛之牧暗中咬了咬牙,他雖然想直接上陣,可是……該說是他的古板根深抵固,還是實在太過憐惜這個小姑娘?明明羊都主動地送入虎口了,他卻還要克制著自己不要去吃。
真是的。
唉。
遇到她就是自己最大的劫難啊。
裴清荷還未從激情的眩暈中清醒過來時,牛之牧已經快速翻身下床,當他背過身時,已經又變成了那個木頭臉的總管大人樣,雖然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到異常,他說︰「下來吧,別任性了。」
他雖然已經快忍到內傷,但真的只能到此為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真是說變臉就變臉,哼!裴清荷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慢慢穿好衣裳,渾身酥軟地下了床,她身上的衣裳因為之前在床上翻來滾去已經滿是皺折,她有些尷尬地撫了撫,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害羞得抬不起頭來了。
牛之牧無奈又縱容地看著她,剛才上了男人的床都不害羞,現在倒害羞起來了,女人的想法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
第8章(2)
牛之牧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外間的堂屋,他喊了一聲,一會兒小廝就用托盤端來了兩菜一湯的晚飯。
裴清荷看著涼拌黃瓜、苦瓜炒雞蛋和紫菜湯,不由大皺眉頭,問︰「你辛苦一天,回來就吃得這歷寒酸?」
牛之牧不以為意,說︰「民間好多人家就只能吃點咸菜,那才叫寒酸呢。而且我比較喜歡吃素,不喜歡吃肉。」
裴清荷又問︰「你說要扳倒二殿下,究竟怎麼回事?」
牛之牧的筷子停了停,隨即淡淡地說︰「主要是為了替三殿下謀取皇位,不過我們也正好從中得盤問已,二殿下倒了,他自然也無暇再各處搶美人。」
陪著牛之牧吃過晚飯後,裴清荷又有點羞窘焦躁起來,她今天是下定了決心「私奔」的。
在家里被困了一個多月,無計可施到幾近絕望的她,是打算著先將生米煮成熟飯的算盤,到時候父親自然就無法再將她送給二殿下,至于以後二殿下如果生氣發怒了,後果會如何,她還沒有想好,這也是她最為焦慮不安的地方。
二皇子是堂堂龍子,身分高貴,絕不是她這種小闢之女可以抗衡的,萬一為家里帶來災禍怎麼辦?那她不就是和裴清蓮一樣愚蠢和不孝了嗎?她真的好生為難,好生絕望。
她是在萬般無奈之下,才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投奔牛之牧的,她其實也多少猜測到,以牛之牧的古板和正經,不可能做出「私奔」這種有傷體面的事,更不可能與她「生米煮成熟飯」,傷了她的閨譽。
她只是太絕望了,想親自見一見牛之牧而已。
牛之牧牽起她的手,溫柔地對她說︰「今夜是七夕,後院有個葡萄架,要不要一起去听听牛郎織女都說了些什麼情話?」
裴清荷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路走到後院。
七月流火,最炎熱的三伏天已經過去,夜晚已經有些微涼,夜風輕拂,一掃房間里的悶熱,令人倍覺舒爽。
院子里的夜晚並不寂靜,膝蟀、紡織娘,還有其他不知名的小蟲在鳴叫著,為院落里帶來活潑的生機。
葡萄架不算小,約莫佔了小半個後院,紫瑩瑩的葡萄成串地懸掛在葡萄藤上,令人垂誕欲滴。
在葡萄架的邊緣,有個小涼亭,亭下放著一個圓形石桌和四個圓形石凳,是讓人夏日乘涼所用的。
牛之牧和裴清荷分別坐下,莫言送來了茶水之後又退走了。
兩人默默地相對而坐,牛之牧的表情平和淡然,裴清荷的眉目中卻始終難掩焦慮。
牛之牧忽然說︰「不知道為什麼,每年七夕我都覺得不開心,很煩悶,可是今年你來看我,我就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裴清荷驚訝地看向他,問︰「為什麼?七夕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牛之牧搖了搖頭,說︰「我記憶中是沒發生過什麼事,我父母也不是在這天去世,所以每年這一天心情會變惡劣,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裴清荷歪著頭看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撲哧」一聲笑起來,她小聲說︰「我們女子每月都有那麼幾天會心情不好,你卻是每年這一天心情不好,你的周期好奇怪。」
牛之牧瞪了她一眼,她偷偷地吐了吐小舌頭,又討好地對他笑,說︰「胡言亂語,不要見怪嘛。」
牛之牧看著她明媚無雙的笑顏,心底卻一陣陣抽痛,身分的差別終究為他們帶來了層層阻隔,以後就算順利成了親,她也很難不被流言非語所傷吧?
他說︰「我其實很不喜歡牛郎織女的故事,所以也不喜歡什麼七夕之夜。」
裴清荷不解地看著他,問︰「這個故事不是很浪漫淒美嗎?」
牛之牧搖搖頭,說︰「你怎麼就不想想,牛郎追織女追到了天上,雖然王母劃下了銀河阻隔,可是玉皇又允許了他們每年七夕相會,喜鵲也去幫忙搭橋,而人們都說『人間一年,仙界一天』,對于我們來說是相隔了一年才有一個七夕,可是對于身處天上的牛郎織女來說,豈不是天天可以相見?他們不是根本過得很快樂嗎?」
裴清荷忽然站起來道︰「真的耶!大家都在說『人間一年,仙界一天』我怎麼就忽視了這一點呢?」
「說起來,真正受苦的是那些被他們牽連的人和動物吧?比如需要天天在仙界搭橋充當苦力的喜鵲,比如無怨無悔付出的老牛,或者還有那些無辜的天兵天將。」牛之牧板著木頭臉說。
裴清荷這時又慢慢地坐回原位,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不過是個傳說而已,誰知道事實真相呢?這個故事之所以被口耳相傳,主要還是凡間的男子艷羨牛郎娶了仙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