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也只不過是用你的唇輕觸一下嘛!」逸嫣撒嬌的看著他。
浩杰看到她的眼中充滿了希望與戲謔,而戲謔後藏的另一種眼神則是害怕,害怕他會拒絕。
他內心掙扎了一下,若讓浩倫與方凱知道他連一個晚安吻都需考慮這麼久,不笑掉大牙才怪。
「好吧!」浩杰結束內心的掙扎,用唇輕觸她的額頭,「晚安!」
逸嫣還來不及感受他唇上的熱度,他已經往後退了一步,轉身離去。
她也只能苦笑,對著他的背說︰「晚安。」
自己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才輕呼一口氣,他這口氣憋了好久。
他承認自已的自制力只到這種程度,所以不敢想像自己多停留一秒鐘,將會做出什麼事。他告訴自己,這次的休假是為了讓彼此有更深的認識,讓他們能從兒時的記憶躍升男女之間的情感,讓他們更適應對方,然後才……結婚?
結婚,是他最終的目標,他希望逸嫣能拋開兒時的記憶,把他從「哥哥」變「情人」再晉升為「終身伴侶」,他希望——
他原先的計劃是讓自己重新認識逸嫣,並追求她。可是,照目前來看,只怕他才是追求者。他搖搖頭,俏女郎還是俏女郎,只跟著「心」行事,而不是「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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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浩杰梳洗完畢本想到客廳等逸嫣起床,沒想到才一出房門,就看到她站在窗前凝視著外面。
「起床多久了?」浩杰走到她的身後,輕聲的問著。
「早!」逸嫣略過那問題,只跟他道早安。
浩杰已經看出她整夜沒睡,不過精神還很好;難道她真怕有怪東西半夜去騷擾她?不可能!浩杰肯定的告訴自己,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困擾著她!
「要散步?還是吃早餐!」
「散步!」
浩杰決定暫時先放下問題,今天才開始呢?他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去挖掘問題的答案。」
看到逸嫣伸出縴縴玉手,他也伸出自己厚實的手握住她。回給她信任歡愉的一笑;他想到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
和女孩子交往時,大都是她們挽著他的手,或是他摟著她們的肩或腰。牽手,好像也只有跟逸嫣吧!」
踏出小木屋時,他突然想起一句前陣子很流行的--牽手出頭天。
牽手,不就是妻子的意思嗎?
第五章
逸嫣牽著浩杰的手直接往孟宗竹林走去,籠罩在山風里的竹林,朦朦朧朧的就和記憶中一樣。
「哇!好美、好舒服!好新鮮。」逸嫣忍不住深吸了好幾口空氣。
「我不知道空氣還可以用好美采形容!還是我听錯?你指的是這里的景色?不過景色用新鮮形容,似乎有些……」
逸嫣看到浩杰一改平日嚴謹的神色,戲謔的調侃她,她只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下去。
她笑了笑,不依的回答︰「你明知我說的好美是指這里的景色,舒服和新鮮是指這里的空氣和寧靜。」
「我該知道嗎?」
逸嫣不理他,逕自又說︰「不知道陽光出現,山風褪去後,是否還是一樣的美?」
浩杰語重心長的牽著她的手說︰「有些事,太過于追究原始,有時對自己反而是一種傷害。既然如此,何不維持現狀?」
「例如?」
「每個人的生活環境不同,造就出每個人的個性也不盡相同,若要追究其原因,有時候反而對自己或對方都會造成傷害。」
逸嫣的直覺告訴自己,浩杰所隱喻的就是他自己。
她能探究其原因?還是就如他所希望的保護原狀?這一次回國,不就是為了多了解了解他嗎」
她決定有技巧的詢問,溫柔的笑著說︰「看來你的朋友中,一定有過這種情形,要談一談嗎?」
浩杰看著她溫柔鼓勵的眼神,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既然要說,我們先坐下來。」浩杰拉著她在一塊大石頭上坐定,才又說︰「這可是一段又臭又長的故事呢!」
「有一個小男孩,他是家中的獨子,活潑、好動,尤其是上學讀書後,更喜歡問為什麼?在一般人的眼中,他應該是父母眼中的心肝寶貝,終究,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不是嗎?」
「只是,事實並非如此,他的父親是職業軍人,母親卻是流氓世家出身。父親不懂什麼叫‘愛的教育’,母親只想逃離原來的生活環境。也因此,什麼事情皆以丈夫馬首是瞻。」
看到浩杰的眼神縹緲不定,似乎回想起小時候的情景。逸嫣不敢問、也不敢動,她希望能讓他暢所欲言,她只用雙手緊握住他的手。
「父親的職業讓他不能時常回到家中,雖有宿舍分配也是沒辦法每天回家,或許也因此,他對孩子總有一股陌生、生疏的感覺。」
「每一次父親回來的日子,小孩子總是戰戰兢兢的。原因無它,他被罵慣、打怕了。小孩子皮是人之常情,可是每一次父親回來,做母親的總是抱怨小孩子又問什麼禍,怎麼惹她生氣、不高興。
一次,二次,久了之後父親听膩了、煩了。用罵的不行,就用打的。」
「有一次,那位父親終于把小孩子打傷了。那一年,他才讀國小三年級。被他的父親捉過來甩在牆上,頭撞到牆倒在地上,他只感覺到頭好昏,隨後月復部又傳來父親用腳用他的痛楚。」
「他沒辦法站起來,連舉手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好不容易等父親打累了,他恢復了一絲力氣,才趕緊站起,跑離他父親。」
「他被父親的行為嚇到,以前父親打他也從沒像今天這樣,他只知道他要保護自己,他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沖到廚房去拿菜刀。
其實他並不打算殺他父親,他只是希望父親不要再打他了。」
「他的父親看到他這種行為,直嚷著︰‘反了,反了,居然有孩子要殺他老子。’父親指著門要他滾。」
「他雙手握著刀,看著母親、父親,面對著他們,蹣跚的走往大門。」
逸嫣忍著淚,她可以感受到當時浩杰的心境。他被自己的父母傷得好深,不僅是身體,還有心理。
「後來呢?」逸嫣忍不住的問。
「一出大門,他就把菜刀丟掉,不知走了多久,終于體力不支倒在路旁,還好被他的級任老師發現,帶回家去療傷。
「老師問他話,他只是低頭不語,其實老師看到他的傷也早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情形,從她當他的級任老師,幾乎每、一兩個月,總會見過一次。」
「啊!」逸嫣忍不住的輕呼出聲,她不知道浩杰小時候被打的次數,如此的頻繁。
「他的老師較理性,也較了解那孩子。除了活潑、好動。在學校非常尊敬師長,對同學也很好,她更不相信自己會教出這樣的學生。」
「誰也沒注意到那孩子跟在舅舅、老師身後,也回家躲在門外偷听。」
他記得那時的情景——
「宋浩杰不可能無故就拿菜刀吧!」老師就事論事的問。
宋浩杰的父母,宋子慶與于永萍面面相覷,而後于永萍才說︰「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他不听話他父親教訓打了他幾下,偏偏他還想躲,他爸爸脾氣一來,下手才會重些。其實,他乖乖站著挨打,打幾下,等他爸爸氣消,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于永萍大而化之的態度,讓老師不敢苟同,但她也只能捺著性。「好吧!那是為了什麼事會惹宋先生這麼生氣呢?」
于永萍靦腆的說︰「這也都該怪我!下星期一的郊游,我不讓阿杰去。阿杰吵著要去,他爸爸回來我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