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瞥一眼兩個表妹的表情,夏天有點不敢問下去。
「夏天,她們已經承蒙你照顧得夠久了,必須學習自立。所以,她們也該開始自食其力了。如果,她們有像你一般努力的心,還可以申請獎學金。」
听到這里,夏天明白兩個表妹的黑臉其來有自,雖然她總是盡心盡力地供給學費和生活費,但每每看到她們倆的成績單,只能用「心酸」兩個字形容。
「表姐,看樣子你祖父很有錢嘛!」來到車庫旁,從敞開的大門看到里頭閃閃發亮的車子時,秀菁兩眼頓時為之一亮。
「我祖父是有那麼一點積蓄。」看秀菁和秀霞興奮得撫模著那些年紀比她們都大的骨董車,夏天輕描淡寫地回答,充斥在腦海里的卻是混亂的線條。
天啊!早該想到以阿戟言出必行的個性,沒有翻天覆地找到她,他怎麼可能罷休?現在怎麼辦?自己乖乖地去承認嗎?
在車庫外來回踱步,讓嬤嬤、修女和秀菁、秀霞她們有充裕的時間去參觀那些代表昂貴和地位的車子,夏天想了半天,還是一籌莫展。
懊怎麼說?就說︰阿戟,因為我太想你了,所以……不成!到時候,光看他的臉色,就足以令她難過許久。
還是︰阿戟,我根本沒認出你,等到我認出你時,實在不知道……這也不是很好的理由!
鎊種理由剛浮現、立即又被自己給否決,盯著在微風中擺蕩的秋千,腦海中立即顯影出那夜如詩似幻的片段,讓她沒來由地漲紅了臉。
斑速疾馳的房車,像只追捕獵物的豹,穿越迅速滑開的鐵門,一路沒有停歇地徑行在草地上橫沖直撞,在輪胎刺耳煞車聲中,突兀地停頓在車庫前,久久沒有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乍看到熟悉的車子,夏天不由自主地朝之奔去。看到鐵青臉色的丁戟時,擔憂的感覺溢于言表。「阿戟,你怎麼……」
她的話未說完,即被身後的笑語盈盈所打斷。
「丁先生,我已經等你等很久了呢!」自顧自地挽著丁戟的手臂,秀菁技巧地一個扭身,將夏天給擠開幾步。
「喔,蕭小姐,一路上旅程還順利吧?」
丁戟朝她和其它人和善的頷首,但當他的眼光轉向夏天時,卻是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頭等艙加上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怎麼會不舒適呢?丁先生,想不到你所說的’理一小片園子‘,幾乎大得跟紐約的中央公園一樣大啊!」指指花木扶疏的院景,秀菁笑得花枝亂顫。
「是啊,不過台灣太潮濕,我覺得不舒服,想早點回去。」搓搓鼻子,秀霞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
「耶,我們剛放暑假,反正現在也沒事,就在台灣玩一陣子再回去嘛!況且,這是夏天表姐家,她應該不會不歡迎我們的,是不是啊,夏天表妹?」手指輕掩在唇畔,秀菁說著話,眼楮卻是直往丁戟身上瞟。
「是啊,夏天表姐,想不到你家這麼有錢!」口氣中充滿艷羨,秀霞吸著鼻子,一面大聲說著。
「那是我爺爺的我,不是我。」在丁戟逼視下,夏天低著頭囁嚅。
「是嗎?告訴我,愚弄所有的人,對你而言很快樂嗎?」冷冷瞅著她。丁戟的話像冷箭般向她射去。
「我從來沒有存心去傷害任何人的感情。」
「是啊,你沒有存心。我想,我們很需要談一談,小姐,‘夏天’小姐。」
听到他加強語氣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夏天瑟縮了一下,不敢和他的眼光接觸。但他並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徑自來到她面前。
伸出食指制止夏天的辯解,他搖搖頭。「不是現在,我會找到時間的。還沒結束,‘桑瑪’小姐,你還欠我很多解釋。」
凌厲眼光緩緩掃過夏天全身,而後他又扮演起殷勤的主人角色,帶著蕭氏姐妹和修女們,在偌大的臨月齋參觀。
渾身酸軟地靠在小徑旁的榕樹下,夏天無言地望著丁戟挺拔的背影。還沒結束……她很明白他那最後一瞥里的含意,他不會就此罷手。
這些日子來,從爺爺口中,她慢慢拼湊出那個她所不認識的丁戟。經由銀姐和花匠、司機的補充,她越來越發覺到,眼前這個男人,不再是她記憶中的大哥哥而已。
在她和他斷線的七年之間,她飄蕩在世界各個角落,品嘗酸甜苦辣的同時,他在爺爺一手教之下,隱然已經成為爺爺事業的接班人。
為他高興之余,夏天也為自己所听到的消息所震驚。
原來,丁戟之所以能出類拔萃,不是沒有原因的……
連銀姐都含蓄他說︰「丁先生是個非常注重原則的人。
"伊不是沒良心,事實上,丁先生可是有情有義的人,只是,伊要管那麼多人咯,所以,嚴厲也是在所難免。」
幫銀姐挑著綠豆中的雜質,夏天在白花花陽光下,抬起曬得發暈的頭。「幄,他會很凶嗎?看不出來。」
「那是依別踩到伊痛腳,否則,依絕對會後悔。到時候.別說阿拉沒先告訴儂。」端起挑好的綠豆,銀姐拋下這句話後,徑自回到她的地盤一一廚房。
被挑起好奇心的夏天,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打听丁戟消息的機會,當下便追到廚房去了。
"啊拉只跟儂講,絕對不要騙丁先生,伊看得很重。阿拉這些年來,看到那些騙過伊的人,都沒啥好下場。依要記住這一點,伊就會很疼儂的。」
那天銀姐的話猶在記憶里,讓夏天每天都在思索,如何以最不傷感情的方法,將自己的秘密揭開。現在……看秀菁親熱地挽著阿戟,滿肚子的壞情緒?讓夏天更覺得悲慘萬分。
剩下來的時間,對夏天來說簡直是折磨。在修女嬤嬤們面前,他們都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甚至,在晚餐時丁戟還能風趣他說著笑話,逗得蕭氏姐妹笑語如珠。
但每每在夏天不經意抬頭時,都可以捕捉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看得她心慌意亂,但又挪不開自己眼神,像被催眠般地隨著他的身影飄忽。
他……是什麼意思?看他修長手指辦開橘子,姿態優雅地為蕭氏姐妹布菜,加酒,夏天緊張地舌忝舌忝唇。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不發一言一語,但卻在她周遭投下一層密密麻麻的網,將她網在他令人無所遁形的壓力中。
「所以,你會跟我們一起去參加旅館的PARTY吧?」揚揚手中的邀請函,被紅酒燻紅雙頰的秀菁,嫵媚地將頭靠在丁戟肩膀上。
「你喝醉了,最好早點休息。旅館最近有一連串的周年慶活動,天天都會有party可以參加。我看嬤嬤們也很累了,我讓司機送你們回旅館吧!」將秀菁的頭扶正,丁戟仍然和顏悅色得像個大哥哥。
「可是……我喜歡坐你的車."尖尖十指攀上丁戟領口,秀菁眨眨眼說道。
「好啊,那我就送你們一程。」不著邊際地將她的手指扳開,丁戟立即起身,領著她們往外走。
「啊……阿戟,如果你很累的話,我可以送秀菁她們回旅館,真的."被他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夏天突發奇想地站起來。
「喔,不行。‘桑瑪’小姐,我相信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在我回來之前,請在你的房間等我。」快步來到夏天身後,他雙手加重力道、使夏天無法離開座位。
「我……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好談的,而且,我跟嬤嬤和修女們已經很久不見了,所以……」理智一直響著有危險的信號,夏天不死心地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