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平常在大將軍門外候差一樣,分早、午、晚三班行事吧!」摳摳鼻孔,阿甲打著呵欠地說道。
「那……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先值晚班?這船好大,外面又黑,海浪的聲音亂可怕一把!」一听到阿甲的回答,被譏為膽小如鼠的阿丙,幾乎是立即跳了起來叫道。
「才說你膽小,你倒真應了話兒啦!」阿乙見阿丙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地揶揄起他。
「誰……誰講的?大將軍也說我年紀小,本來就膽子小,我不管啦,我不要值晚班嘛!」索性耍起賴來,阿丙干脆坐在地板上踢著桌腳,一遍遍地哀叫著。
「好好,好,莫要驚醒了老爺爺,既然你硬要值這早班和午班,那晚班就我們兩個幫你攤了,只是你可別再出狀況啦。」急急捂住阿丙眼看就要放聲大哭的嘴,阿甲和阿乙一再地叮嚀著眼角掛著淚珠的阿丙。
「好嘛,好嘛!那現在就由我開始值班羅?」
「嗯,我們先到艙房里去打個盹兒,你可別打瞌睡,要是怠慢了老爺爺,大王可是會以軍法論處,你不要拖我們下水呵!」嘀嘀咕咕地說著,阿甲和阿乙仍再三囑咐。
「好羅嗦,我都說知道了嘛!」在他們腳跟一出了大門,阿丙立即將房門關上,並且拖了沉重的椅子去堵住門,他愉快地拍著手掌。「這樣倘使有人想進來,我便會在最短時間內醒過來,妙極妙極!」
打打呵欠伸著懶腰,這人小表大的阿丙來到床榻前,看了看沉睡得鼾聲如雷的老管家,他悄悄地拈住謗老管家垂至胸口的胡子,使勁兒一扯,老管家只是不停地噴吹著自己的嘴唇,壓根兒沒啥反應,這使得阿丙更是大樂。
「呵,老爺爺你莫要太早醒來,我阿丙大爺也要歇息羅,阿甲跟阿乙以為我好欺侮,他們這一出去,必然被揪到廚房干活兒去,我阿丙縱使被笑為膽小又如何!」
將牆上掛勾掛著的厚襖取下,在地板上為自己鋪了個舒適的床位,再拉件大袍子當被子,阿丙挪挪又搓搓鼻子,不一會兒便已呼呼入睡了。
原本杵在夾艙中懊悔不已的海棠,邊啃著燒雞腿地听著這些小表閑扯淡,在听到這阿丙的以計智取阿甲和阿乙這兩個年紀較大的孩子後,忍不住興起一股惡作劇之感,朝床上床下此起彼落打鼾的一老一小瞧了瞧,她露出抹頑皮的笑容,悄悄地走出夾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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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搭在桌上,曹曄滿懷贊嘆之情地看著眼前的圖,手指不時沿著圖表中奇怪的符號而移動著,在一旁,則有位膚色黝黑,看起來相當矯捷的男子,必恭必敬地回答著他的問話。
「啟稟大王,這些就是凌苔號大致的位置分圖。這船是以榫接釘合的方式接合的,全船不用鐵釘,也非以往用枕榔須系縛,以橄欖糖泥之的法子,所以更加堅固。至于下方這些都是水密隔艙。」
「水密隔艙?」對那些橫向的空間感到好奇,曹曄的手在圖上標示的這些地方,多停留了幾秒鐘。
「是,屬下請教過船上的一些老船工,他們說這水密隔艙可增加船的抗沉力,尤其是船體的橫向強度。除了可防止艙壁移動,更可使船舷與艙壁板緊密地結合在一起,牢固地支撐著兩舷,因為堅固性加強了,所以能多設船桅、船帆,這也就是何以康家船隊的船越建越大,得以縱橫沿海的原因了。」
聚精會神地听著解釋,曹曄不得不對這海涯孤鯊的能耐,再加崇敬三分。畢竟他能獨成一方之霸,不是沒有道理!一直以來,航海渡河用的都只是木船,尤其是平底、方頭、方艄的沙船,向來是各民族常用的船只。相傳是自越王勾踐由會稽遷都瑯玡時遺留下來的船型,它的特點是宜于行沙防沙,可安然泊于沙灘之上,所以又稱「防沙平底船」。江南的稻米、絲綢等物產,也多用沙船運送。
可以說這種集寬、大、扁、淺特點的大型船只,已成了江南經濟動脈的最大支柱。而康家船隊加以改良後的沙船,已不純然是著重在捕魚及運輸功能,更重要的是,藉著加有活水艙的設施,隨著船首或船尾上升或下降,活水艙中的水可流入或流出,減少船的搖擺,道使得船的吃水較深,速度更容易控制。
「那這些水密隔艙的功能何在?」明白了活水艙的功用後,曹曄對那兩兩並排,成對稱排列的水密隔艙,感到十分疑惑。
「這……大王,屬下雖然采訪了很久,但這水密隔艙之處,卻是這船上的禁地,任何人非經當家的允許,絕不可擅自闖進水密隔艙內,違者絕無寬貸。」
「嗯,如此說來,這水密隔艙中或許藏有什麼蹊蹺了……」看著那幅這些前些日子混上船來的部屬所繪的平面圖,曹曄更加肯定地說。
因為這凌苔號是何等龐大的建物,但扣除這些已知的艙房和所謂的生活隔層,意即包括廚房、浴廁及船工水手們休息的艙房之外,這圖中還留了一大塊未知的空白地。
但觀察了凌苔號的吃水線,可知這里頭必然有些文章,而這也是他這幾天來,時時深思的心事。或許,可以從這神秘莫測的凌苔號中,找出康家得以雄霸海涯的秘密!
心思還在這上頭流轉之際,冷不防驀地響起陣殺豬般的嚎叫聲,在房內的眾人都面面相覷半晌,而後曹曄推開擋在前頭的眾部屬們,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抱著那件厚襖,阿丙坐在地板上,扯直了喉嚨尖聲大叫。在門外的曹曄和其他人,正想盡辦法的弄開門時,這里頭的阿丙,仍只是死命地尖叫,雙眼如死魚般地圓盯,瞪著空中的某一點。
「阿丙……阿丙,你怎麼了?」進屋後,猛然地搖晃著阿丙脆弱的肩膀,曹曄迭聲地問道。
「啊……啊……啊哇嗚!」手指顫動連連地指著空中的啞然發出粗嘎的嗓音,阿丙對曹曄的再三詢問,恍若未聞地如陷入狂亂之境。
眾人順著阿丙的手指望過去,只見一只全身光禿禿剩下骨架的雞,赫然以展翅之姿,雄赳赳地朝著他們拉長只剩雞冠的細瘦頸子瞪著。
被那只雞的突兀樣子瞪得毛骨悚然,再加上一旁的阿丙仍是死命地雞貓子鬼叫,整個情況使得在場所有人感到詭異難測的恐怖。
「住嘴!」左右開弓地連打了阿丙兩個耳光,待他因為這突來的驚嚇而閉上嘴時,曹曄這才面色稍緩地蹲在他面前。「阿丙,這雞骨有何好怕的,快些去洗把臉,別再惹得其他人訕笑了。」
「大……王,阿丙並……並不怕這雞骨頭!是……是……」渾身打著哆嗦,阿丙結結巴巴的連說了十余字的是,就是擠不出什麼內容來。
「是啥?你這小子說話干嘛吞吞吐吐,再不干脆些,當心我賞你頓苦頭吃!」急躁地往前跨了一大步,巴焱火氣十足地一掌就猛烈地捶在阿丙脖子根上。
翻著白眼,阿丙欲言又止地看著巴焱,又轉向正好整以暇等著他答案的曹曄,他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咄,好端端怎生哭了呢?快說到底是出了啥事?」
「四弟,你就別催他,讓他好好調平氣息再說。」拍拍巴焱的肩膀,老三巴淼笑咪咪地勸說著自己的兄弟。
「赫,三哥,你不知道這些小毛頭,整天調皮搗蛋胡搞瞎鬧,莫不是自己自床上滾下來,摔疼了才哭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