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究是寡不敵眾,不一會兒那名壯漢即明顯地露出疲態,而這也給了他的對手可趁之機,紛紛以刀棍擊打他,那名壯漢雖身受數刀,都還是無視身上漫流的鮮血,徑自地撐起身子,將那些逼近那名女子的人打退。
「豈有此理,進了我無邊閣,焉有讓妳自由離去的道理,來啊!傍我打,倒是別傷了那丫頭,她可是我的搖錢樹!」在那陣混亂圈外,有個臉肉浮腫,但卻擦紅抹綠,渾身漾著邪氣的老女人,只手插腰,另只手指著場中的壯漢和女郎破口大罵。
「哼,妳這逼良為娼的老鴇婆,妳敢動我家公……我家小姐一根寒毛,阿牛我決計饒不了妳。」虎虎生風地舞動著手里的門閂,以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漬,阿牛怒目圓睜地大吼。
「笑話,我謝晴娘可不是被唬大的。啐,我看你是死鴨子嘴硬,給我打,今兒個老娘我就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棍子硬。」
那些流氓無賴般的保鏢龜公們,有了老鴇的撐腰,他們更是肆無忌撢的朝壯漢進攻,將他逼得節節敗退,眼看他身旁的女郎,幾番都要被那個滿臉凶樣的老鴇捉到了,喘著氣的壯漢,卻總是及時地把她救了出來。
在那些人的連番輪流進攻下,壯漢明顯地已經體力不支,但他仍死命地護佐那位女郎。
大略地了解眼前的態勢後,道洛忍不住義憤填膺。怎麼,難道這班人就可以如此目無法紀綱常,為非作歹?
毫不加考慮地,他立即縱身一跳,在那些次次欲置壯漢于死地的攻擊中,連連擊發數掌,強勁的掌風挾著風聲,在越來越暗的後院里,激射出一股詭奇的氣氛。
在保鏢和龜公們紛紛中掌,哀號著滿地打滾的情況下,那謝晴娘更是橫眉豎眼地吼著自己手下那堆膿包們。
「快上啊!你們還在等什麼啊?給我打死這好管閑事的雜碎,打死一個我賞一百兩,還不快給我上!」
受到重賞的誘惑下,那些原本還滿地找牙的窩囊廢,立刻又躍躍欲試地逼向阿牛和道洛他們。
「大膽,你們竟敢私自械斗,在這京師里如此毫無忌撢,簡直是目無法紀!」大喝地沖了過來,那兩個押解,或是說監視道洛他們而來的差役,亮出大刀,鐵青著臉地格開他們。
「喲,我說差爺啊,晴娘在這京師里開這無邊閣,無非是做點小生意營生,再者也是給諸位大爺有個解解悶的地方。晴娘哪有那個膽子犯您差爺的忌諱,只是這爺兒有些不講道理,這丫頭是晴娘的人,他想要,那成,只要有銀子,我晴娘一切好說,總犯不著硬搶,爺兒們您說,晴娘這說得有沒有道理?」曖昧地對差役們拋拋媚眼,謝晴娘一派無辜的模樣,並且,自腰間模出錠碎銀遞了過去。
「咄,你們是哪里人氏?難不成不明白這上窖子是要花銀子的?」正大光明地將謝晴娘所送的賄錢收了起來,較高的那個差役大模大樣地喝道。
「妳……你們……」伸手指向他們,阿牛氣急攻心之余,才甫張口便吐出一大口的鮮血,氣得說不出話來。
冷眼旁觀後,道洛明白此刻再說什麼道理都無濟于事了,他冷冷地往前跨一步,在他凌厲的目光下,那些龜公和保鏢們,皆不由自主地連退好些步,恐懼地盯著他看。
「那依妳之見,我又該付多少錢為這位姑娘贖身?」
洋洋得意地模模自己的臉,謝晴娘這才大搖大擺地晃到道洛面前。「爺,你要是早說不就結了,這丫頭是今兒個下午才買的,要不是她身旁這伙計煩人,我早開始教她了。你現在要她,恐怕服侍起來,不能叫你順心哪!」
轉頭看那瑟縮在壯漢身畔的小女孩樣的女郎一眼,再看看那個滿身洗不去騷勁兒的老鴇,道洛不耐煩地搖著頭。
「到底多少銀子?」直直盯著她,道洛冷冷問道。
貪婪地咽咽口水,謝晴娘眼楮幾乎睢成了一條細縫,她雙手手掌來回地輕撫著。「呃……本來是只有一萬兩銀子,可是剛才我這些下人們,可都受了不輕的傷……」
「多少?」根本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道洛轉身看著不知何時已來到身畔的桑奇,加高音量地問她。
「嗯……嗯,我看就一萬二千兩吧!」
所有的人,連那兩個差役都瞪大了眼。開玩笑,在一斗米只要十貫錢的時代,一個妓女竟要花上一萬二千兩銀子的價碼,那已經是將近良田百畝的價格了。是以大伙兒都忍不住拉長脖子張望,等著看道洛如何因應。
伸手到桑奇面前,道洛嘴角逸出絲冷笑。
「主……公子……」大吃一驚的桑奇,在看到道洛的表情後,伸手到懷里掏出了一大疊的銀票,數了數後,全放進道洛手中。
「桑奇,我們是做買賣的,錢財似水,東流西彎,總會再流回咱們手頭。」將銀票扔給那個老鴇,道洛氣定神閑地說著話。「這里有京師最大錢莊聚寶齋的銀票,共一萬二千兩,妳點點看吧!」
眼楮睜得比銅鈴還大,那老鴇將銀票全往她胸脯里塞。「錯不了,老娘斗大的字識不了幾個,就知道聚寶齋的元寶。好啦,銀貨兩訖,那丫頭就是公子爺你的,至于那個扎手的僕役嘛,我看你也一並帶走吧,省得淨找我這無邊閣的晦氣。」
蛇腰一扭,招呼著那兩名衙役進去接受款待,謝晴娘根本連理都不再理會欲哭無淚的玥妍和阿牛。
***
熱鬧的後院突然冷清了下來,桑奇銳利的眼神不住地在玥妍和阿牛身上來回地穿梭。面面相覷地盯著眼前這群一看即知是邊疆外族的男子,再加上他剛才與那名老鴇的對話,玥妍更是惶然得不知所措。
緊緊地護衛著玥妍,阿牛拿著門閂的手,還是半懸在空中,戒慎提防地盯著道洛他們。
「桑奇,走吧!」根本沒有回頭望一眼,道洛說完即自顧自地往前走。
「主子,這姑娘……」對少主剛才花了一大筆銀子所買的小泵娘,還有那個對他們仍怒目而視的壯漢,桑奇越想越覺得這買賣不頂劃算。
「我們還有重要的事待辦,萍水相逢,又何必非要錨銖必較?走吧!」說完縱身一越,道洛凌身在屋檐上點了一下,隨即翻出圍牆。
「不成,你們二人若仍留在這妓院里,只怕老鴇又要找你們麻煩了。我看,你們還是隨我們出去,待到安全之地,你們再走吧!」沉吟了一會兒,桑奇朝滿臉半信半疑的阿牛說道,他一使眼色,左右立即有人伸手拿掉阿牛手里的門閂,並且扶著他往外走,玥妍則是自始至終都緊跟在他身旁。
不經意地回頭一望,桑奇在見到初被燭光火把所照亮的玥妍容顏時,不自主地渾身一怔,而後緩緩露出一抹笑意,對自己咧嘴地笑著邁開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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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憊地走出轎子,玥妍艱困地舉起腳往前挪動著步子。在她一再因為體力不支而跌倒後,那名叫桑奇的男子,好心地為她找了頂轎子,但村莽野夫所扛的轎子,哪里比得上她自幼乘坐摜了的軟轎。那些扛轎的太監們,可都是自小即受訓練,專用來扛轎,坐起來感覺自然不同。
再加上她一心牽掛著行蹤不明的姬澐,以及擔憂身受重傷的阿牛。在在使她無法放心,整顆心不時地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