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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情人 第29頁

作者︰藍雁沙

瞪大眼楮望著阿進,阿紫的喉頭咕嚕嚕地發出些聲音,但卻一直凝聚不成句。

而後她突然像發狂般地推開阿進,拚了命似的往外跑。

「阿紫,妳別逃,我一定要問出那個一直纏著妳的夢魘是什麼。阿紫!阿紫!」少掉了石膏的阻礙,阿進仗著人高腿長,幾個大步就趕上了眼神渙散,茫茫然的阿紫。

「放開我、放開我……」不知何時已經開始飄落的雨絲,此刻已如細針般的毫不留情往下砸在他們身上。就在阿進竭力想將她拉進屋里之際,阿紫卻也拳打腳踢冀圖掙月兌他。

雨越下越大,幾番掙月兌阿進鉗般的手,阿紫還來不及往前走幾步,阿進就又重新逮到她了。

「放開我!阿進,沒有用的,沒有用的……」近乎哽咽著呢喃,阿紫任憑雨水沖刷在身上,和阿進兩人像對落湯雞般的對坐在泥濘的花園草地里。

「我可以接受妳別的任何理由或解釋,但我絕不接受妳這麼快就放棄的態度。

妳可以罵我多管閑事;或是叫我滾他媽的蛋。但是,我老實的告訴妳,我辦不到!

我沒有法子不管妳,妳說我自討苦吃也好,說我賤也罷!阿紫,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怎麼能將自己的生命重新洗牌,將妳剔除在外呢?」

扶起泫然飲泣的阿紫,阿進一句句緩緩地說給她,也說給自己听。

「阿進,妳不會明白的,我這一生是注定不會有幸福的。」任憑阿進將自己拉到屋繕下,阿紫視而不見地望著眼前如片巨大雨瀑的天際,喃喃地說道。

「胡說,哪有人足注定不幸福的!快別這麼想,進去吧,我找幾件衣服讓妳換上。要是感冒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不由分說地,阿進根本不給她有考慮的機會,徑自地拉若她回到自己房里,從衣櫃中挖出幾件衣服扔給她,走進了浴室。

听著窗外逐漸蕭颯起來如千軍萬馬奔騰約雨聲,阿紫盯著入門虛的巨大穿衣鏡,微偏著頭望著不斷流著淚的自己,淚珠滴滴垂落,和著發梢和衣裙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光滑的人理石地面,又化成無數細小的水珠、彈跳在她赤腳的四周。

阿進是真心對我好,可是,我……閉上了眼楮,那對眸子又在眼前不停回蕩,鮮艷的血和醫院慘白的牆壁,構成了她水遠擺月兌不了的夢魘。後悔可以嗎?懺悔听得到嗎?用我的一生來向年少所犯的過錯賠罪,足夠嗎?可以嗎?

「我已經將熱水放好了,你快進去洗個熱水澡,再換上干衣服,這樣應該會好一點。嗯?阿……」阿進伸手想要踫觸她,但手還沒接近之際,阿紫已經渾身一軟,昏倒在地板那灘水漬之中。

「阿紫!阿紫!」阿進手忙腳亂地將她白地板上抱起來,這才發現她全身熱氣逼人,他伸手到阿紫額頭一探,立即被那嚇人的熱度給驚得縮回手。

「怎麼回事,怎麼會發起燒來了呢!」嘴里喋喋不休地連聲念著,阿進手腳也沒有停歇地將她攔腰抱起,三步並做兩步地沖進浴室,將阿紫放進彌漫著白霧般的浴白內,雖然感到有些不安,但他衡量過利害之後,寧可冒著事後被捶的危險,也要先將她的身子洗淨再說。

說實在的,這還是阿進在十幾年來的頭一次,面對近乎全果的女體而沒有起任何生理變化。再上一響應該是在柔柔十三歲時,他們帶柔柔到海邊玩水,那小妮子被個大浪一卷,他們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地搶救溺水的柔柔,當時,他還自我安慰是因為柔柔的身材太平板了,但是,今天,當他面對阿紫時……扶著不省人事的阿紫躺回床上,他蹲在床前凝神望著她淺淺氣息。伸手想將她的手塞回被窩時,阿紫手上有個奇特的錢子引起他的注意——那是個很特殊的銀手鐲,它的特別之處是它扣得非常緊,緊得在阿紫的右手腕上勒出紅紅的痕跡。或許是因為有水的潤滑,所以阿進可以上下地移動那個鐲子。

但任憑阿進怎麼上下移動,它都不出那個上下約莫五、六公分的寬度,考慮到阿紫或許會感到不舒服,阿進干脆直拉拉開那片寬闊的扣子,將手鐲取下。

那通泛紅扭曲的傷痕,就這樣怵目驚心地呈現在完全沒有防備的阿進面前。大概有四、五公分長的疤痕,像臨死前翻絞著蛇蟲般的不規則,或可能是使勁兒地用利器切鋸。總之,那不是道會令人感到好過的傷痕。

伸出手撫模著那條不知阿紫是怎麼弄的傷痕,阿進用食指撫平即使睡夢中依舊皺著眉的阿紫眉心。

「無論妳的生命里曾經有過什麼樣的苦難,我向妳保證︰都已經過去了。阿紫,沒有人足應該不幸補的。玫瑰百合是花、野花蒲公英也有它的生命之歌。阿紫,我想上天是為了我而派妳出現在我生命中;今後,我會盡我所能的給妳幸運。

這是我對妳的承諾;也是我對自己的承諾,渾渾噩噩地活了近四十年,現在,我才找到自己生命的價值,阿紫,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妳!」執起阿紫的手,將牠的手握在自己寬厚的手掌里,阿進臉上浮現出虔誠的神情,緩緩地在阿紫唇上輕輕一吻,這才拿起電話。

訝異地睜開眼楮,阿紫不悅地瞄著那道蜿蜒到手背上的透明塑料管,可以感受到、冷的生理食鹽水正一滴滴地被導人體內。

「妳醒過來了,想不想吃點東西?」系著白圍裙的阿進,端著碗冒著蒸汽的熱粥,滿臉笑容如和煦的春陽。

「我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病了。」忙征地望著鹽水瓶,她閉起了眼楮,上一吹打針吊鹽水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啊,是遇到阿諾的那一回,算算也已十幾個年頭了。

這些年來為了反哺老父,及做為苦牢中的哥哥的支柱,每天起早趕晚地為錢奔波,連生病都是件奢侈的事呢!

「來,先食一碗雞粥吧,然後妳好好的睡一覺,等妳再醒過來時,就會覺得好些了。」殷勤地舀起一匙的粥送到她嘴邊,阿進做得就好似這是他習以為常所做的般自然,反倒令阿紫不自在起來。

謗本不將阿紫的異樣當一回事,阿進只足一匙又一匙地喂著她。「我剛剛在煮雞粥時,想了很多。我從沒有這麼認其地想過事情,我自己也不曉得足為了什麼;

但足只要跟你扯上關系,任何事都變得有意義了。阿紫,讓我照顧妳吧!不管是晴天雨天,我都要像棵大樹般地瑪妳擋風遮蔭,好嗎?」

猛然抬起頭,各種復雜的情緒在阿紫臉上輪轉著,過了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麼人的時間,阿紫吞吞口水,極力眨回即將溢流而出的淚水。

「不,阿進,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我活到這把年紀唯一相信的事,就足只要有做過的工,必然有它的結果顯現,無論是多或少,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全然否定……」

「阿進,阿進,你听我說,你講的沒有錯,但我是個受到詛咒的人。為了自己所犯的錯而受著懲罰,別人救不了找……」想起那位帶著詭異笑容而逝的女人,阿紫難過地低下頭,終至忍不住令淚水不停奔流。

「那麼妳就教妳自己吧!阿紫,究竟為了什麼?告訴我,這樣我才有辦法拉妳一把,妳到底犯了什麼濤天大罪?」捺著性子,阿進湊向淚眼迷茫的淚人兒,輕聲細語地一再勸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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