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可以試試看。如果你扮不來的話,我會再安排‘希平’回到美國去,而希安得留在你媽媽身旁,你懂我的意思嗎?希平,希安自小身體就不好,所以特別粘你媽媽,我要‘希安’待在她身邊,因為這樣她比較不會起疑心。」方新達說著轉向希平,眼神中盡是坦然。「希平,爸爸這輩子從沒有低聲下氣的向人家求過什麼事,但這一次,請你……」
「爸,你別再說了,我答應,她也是我的媽媽,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抱住案親瘦削的身體,希平哽咽地大叫,天地明鑒,他真的願意做任何事來讓母親高興啊!
就這樣,方希平開始了他的雙重身份,在公司在外面他是方希平,那個喜歡追逐刺激,成天和那些社會名緩或明星傳出緋聞、浪漫不羈的公子。但回到家中或到醫院陪母親做療程時,他又變成溫文儒雅,安分守己的方希安。
而為了掩飾他的雙重身分,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的跟著演戲。在怕穿崩的情況下,使希平常常必須在外設宴豪飲,甚而租住在酒店內。
希平沉吟地踱向不發一言、站在那里的敏箴。不行,我不能輕易地放走她,萬一她把所听到的話散播了出去……希平活生生地被這個想法嚇出一身冷汗。
「呃,大姊,我改變主意了,我們直接把她送進警署就好了,沒必要壞了人家酒店的名聲。」希平扭住女孩的手臂,邊說邊往門口走。「嗯,其實也有很多辦法可以消滅證據的,多的是有人願意為錢而殺人滅口。」
敏箴覺得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殺人滅口?我的天啊,他說的就好比上市場買塊豆腐那麼容易,他以為他是誰?黑手黨的教父嗎?
「方先生,我真的沒有什麼意思,你又何必這麼……這麼暴力呢?」敏箴緊張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希平一面施加壓力,一面暗地里觀察這個女孩,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女孩子不像是個整理房間服務生。況且,有哪個服務生在犯錯被活捉之後,還能這麼理不直氣卻壯的反駁著別人。
敏箴打定了主意,絕對不說出自己是記者,不,是實習記者的事,半丁點兒也不!罷才他已經很清楚的吼著說他「恨」記者了,現在再承認自己是記者,不啻是自找死路。就讓他相信自己真的只是個好奇心太泛濫的服務生,這樣可能比較安全點吧!
正在僵持不下時,只見他的助手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少爺,少爺,不好了,太太她……」
「太太怎麼啦?你慢慢的說!」希平顧不得倔強地站在那里的敏箴,他急忙拉住助手。
「太太剛剛看到報紙,里面有少爺在這里請客的新聞,還有穿崩鏡頭,她急著要找希安少爺來勸你回家,現在老爺正在家里急得團團轉,所以要我來告訴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在場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排演了不知幾百遍萬一必須要希平和希安同時出現的情況,但事到臨頭時,每個人卻都只能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
第二章
好機會!敏箴見到他們都聚在一起神情凝重地討論著事情,她躡手躡地朝門口慢慢挪動。沒有人發現,太好了,她大著膽子向門口緩緩移動,覷準了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她一個閃身便走出了總統套房的大門。起初還提心吊膽的放輕腳步,等到隔了一段距離之後,她便拔足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跳進電梯里。
在洗衣房靜謐得幾乎可以數出自己急速跳動的心跳聲中,敏箴以最快的速度剝下那身制服,找到自己暫放衣物的小鐵櫃,迅速更衣之後,她坐在微傾的椅了上想著下一步。
不能從後門出去,因為那里有警衛,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大門了。她打量了後門的情勢之後又退回來,鼓起勇氣在臉上掛滿了笑容朝反方向走去。
太好運了,敏箴推開那扇門的同時如此告訴自己,因為門後就是靠餐廳跟洗手間很近的走廊,她佯裝鎮靜的走進洗手間,將頭發梳整齊,涂上鮮艷的口紅,然後大搖大擺的晃出去。
丙然很順利,大概是因為她故意在餐廳外頭站了一會兒,臉上滿是等人等不到的表情,所以當她穿過人群擠在櫃台前等著checkin的觀光客時,根本沒有人多看她一眼。
就這樣,她外表沉著,但實則兩條腿都已經不听使喚的抖得快軟癱跌在地上,一步步地,她終于「逃」出了那家酒店。當她走到灌木叢間感到腿又被蚊蟲叮咬時,一反先前的怨恨,反倒是很高興地哼著歌離開現場。
希平用手不耐煩的搔搔已經凌亂得慘不忍睹的頭發,一面加快車速,一面從倒後鏡中打量著自己的外表。在剛才亂成一團的情況下讓那個女孩子溜走了,這令他懊惱了好一會兒。
但現在沒有時間再想那些了,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那棟位于山坡上的別墅,因為他母親已經急得快要休克。現在他所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回家去,回家去扮演那個實際上已經不存在的「希安」。
希平悄悄地將車停在後門,吹了聲口哨,管家立刻神色匆匆的出現在門邊,輕輕地為他打開後門。
「少爺,太太已經鬧了很久,老爺一直勸她吃鎮靜劑,可是太太說什麼都不肯,只吵著要找希安少爺。」
「我知道了,你先到前頭去,不要引起她的懷疑。我先去準備一下,再看她。」希平說著,沿花園中的小徑向後面一座小小的洋房走去,打開洋房的門,他轉進左邊的小房間。打開水龍頭沖了把臉,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露出苦笑。
「唉,該上場了。」他迅速將身上混雜煙酒不味的衣服月兌掉,換上了希安干淨舒爽的衣服,抹抹臉,再拿起希安以前常戴的細絲黑框眼鏡戴上,疾步向前走去。
「希安呢?我要你們去幫我找希安,為什麼找了這麼久都還沒有找到他?」希平還沒有走進客廳,他的心便已經狠狠地抽痛起來,他听著母親驚惶的叫聲,心頭就好像被沉重的石塊壓住般的難受。
所有的人束手無策的站立在一旁,在看到希平出現後,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媽,你怎麼沒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希平調整一下呼吸,放柔了聲音扶住母親秀柑。
「希安,你跑到那里去了?我剛剛看報紙看到你哥哥希平,他……唉,他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做出這種荒唐事;你快去把他叫回來,否則你爸爸知道的話,又要不高興了。」秀柑拉著希平的手,絲毫不覺希平臉上的黯然神色有何怪異。
希平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在臉上堆滿了笑容。「媽,如果希……哥哥想回來,他就會回來,他現在正忙著公司的事。」
「你這話也有道理,但是他從美國回來這麼久了,我們全家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好好的坐下來吃頓團圓飯。」秀柑相當依賴地任由兒子扶持她回到房間內。「我剛剛也告訴你爸爸了,他卻說要跟希平商量看看,這有什麼好商量的?叫希平回來不就得了。」
希平,不,現在應該叫希安的他微微地轉過頭去,不讓母親看出他眼里的不忍,輕輕地拍拍母親的手背,他努力地擠出個微笑。
「媽,哥哥有他自己的生活,總不能整天都守在家里吧!家里有我陪你就夠啦,你今天晚上的藥都吃過了嗎?」希平說著拿起放在床頭上的藥包,仔細地點數里面的藥丸跟藥片的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