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妳到底想干什麼呢?」他憂心忡忡的盯著那輛車,喃喃自語地問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因車速極快而在耳旁嘶嘶作響的風聲,還有灰沉沉的天空。
第二章
水湄再一次的以極優雅的動作,使車子如朵鮮紅的花朵,流暢的在山路上移動著。這是她向來用以發泄心中煩悶時的做法,狂奔且極致的享受速度帶來的快感。
懊死,我不該任自己這麼失去控制的,她有些自責的提醒自己。松彥是我的責任,我不能將自己的挫折和無力感旁分到其它人身上。好累,真的好希望有人可以依靠,可以離開這令人神經緊張的商業戰場。
念頭轉回郝姨所說的話。不錯,我最近的表現是有些反常了,但還不都是為了那張該死的合約!松彥已經快完了,現在唯一拯救它的方法就是寄望它的子公司跟彤宮的合作能產生轉機了。
彤宮是個很神秘的公司,它在五年前突然在美國出現,推出了一系列的計算機游戲磁片及卡帶,旋即風靡世界上的大人小孩、至今如果有人說他沒听過彤宮的話,大家非把他當成外星球來的怪物般的側目。
因為彤宮的產品形象已深人人心了,所以當它放出風聲想在台灣尋找一家合作廠商時,便在國內的大大小小業界之間引起不小的震撼,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公同能雀屏中選,得到這個獨吃市場大餅的機會。
而水湄之所以極力的想爭取這個機會,一方面是為了拯救松彥的體制和員工的生計;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看準了計算機游戲的市場。于是,她早在三年前便要求公司內部規劃籌備,成立另一家計算機公司,準備在適當時機打人市場。最初期,這家子公司只是為松彥旗下的企業做做會計帳務之類的計算機化。但隨著愈來愈好的成績,使松彥的電腦公司在外面有了不少好口碑。
然後如她所願的,彤宮在台灣的分公司開始物色合作的對象。松彥在水湄的親自領軍之下,與公司大大小小吧部們日以繼夜的擬出一份針對彤宮的胃口。而且不便松彥吃虧的合作方案。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親送至彤宮在美國的總公司,然後就是一連串似乎毫無止境的等待,久得令水湄幾乎想要放棄時,卻似乎有了些許的轉機。
先是許許多多的信件、傳真文稿,然後是分公司的人員開始和水湄有零星的接觸;接下來是彤宮總公司的技師、工程師們一批又一批自美國千里迢迢的來到台灣,提出他們的問題和要求。
水湄下令要所有的人在盡可能的範圍內給子他們合理的解答,也要求松彥提供最大的配合使彤宮能滿意而願意簽下那紙合約。
由于她和部屬的努力,終于,彤宮在台灣的最高主管李經理和水湄接觸了。據他所說的,彤宮對松彥所能提供的配合條件感到非常滿意,似乎極有意願與松彥合作這個跨國性的合作計畫。
在他的暗示之下,水湄在董事會力戰所有持反對意見的其它股東,在她一再努力的游說後,他們終于答應讓水湄放手一搏。但是他們也附有一個但書,即此舉若不能使源于破產邊緣的松彥起死回生的話,他們將要宣布破產清算財產,以減少如陷泥悼的損失。
現在松彥有了個嶄新的廠房,里面的生產線和員工也都準備好隨時可以上線了。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他們所苦等的東風即是耶紙便他們有所依恃而開始量產的合約。
水湄志在必得的和李經理一再磋商,但對方卻遲遲不肯簽訂最後的合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簽了許許多多的備忘錄及草約。雖然水湄再三的催促,但他總是將最後的簽約日期推回給美國的總公司。
不死心卻焦急的水湄只得一封又一封的傳真到美國的彤宮總公司,對這樣懸在半空中的感覺,她深深地感到不安,但日子卻一天天的過去了。
終于李經理今天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他要水湄備齊所有合約及相關文件去見他。懷著很大的期盼,水湄帶著合約到彤宮,但李經理卻告訴她,彤宮的總經理即將返國,屆時會再通知水湄去簽約的,這使得水湄敗興而返。
唉,不該這麼急躁的。我等了這麼久了,還會在乎這最後的幾天嗎?水湄瞪大眼楮猛然酌將方向盤回向左邊打,腳上則是用盡全身力氣的踩死了煞車。車子急狠狠的煞住了,卷起漫天黃色塵沙。水湄臉色灰白的將頭靠在方向盤上喘著氣,豆拉大的汗珠不停的自她額頭流下。
懊死,我怎麼沒發現這里在修路?她抬起頭咬著下唇,瞪著那個小小的牌子上寫著「路段坍方,小心慢行」,何時坍方的?為什麼我都沒發現?
她打開車門走進懊熱的午後沉悶天空下,好笑的望著右手遍那一片的落石和流陷的路基。巴水湄,妳真是有些失常了,日常上下班妳都是由阿隆接送,一上車不是偷閑的假寐,即是有看不完的公文,何曾有心去留意外頭的景物?她苦笑的掏出手帕擦拭臉上的灰塵。
驀然有道人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她抬起頭卻馬上的低下頭,閉著眼楮使勁地搖甩著頭。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水泥大驚失色的感到自己下顎被輕輕地托起,她驚惶失措的望進一對似笑非笑的胖子之中。「你……不可能的……不……」
「水湄,什麼是不可能的呢?」裴星慢條斯理的任自己恣意的盯著她看。五年了,眼前的水湄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文靜又膽怯的女孩;她已經成長蛻變成如此成熟且精明能干的企業負責人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出現?」水湄急急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狼狽的解釋著自己的慌亂。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出現?」他扶著水湄的背強迫她往他的車子走去。「幸好我在這里出現了,否則依妳這種自殺式的開車法,遲早會出事的。」
水湄堅持站在原地的瞪著他看。「裴星,你想干什麼?」她腿起眼楮看他若無其事的要他的司機去開水湄的車子,而坐在前座那個助理般的男人也機警的隨司機而丟。
「你以為妳在干什麼?」水湄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兩個人就這樣未經她同意的開走她自己的車。「那是我的車!你們……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裴星攤攤子,臉上裝滿無辜表情的朝她聳聳肩。「妳以為呢?」
「裴星,」水湄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這個今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一時之問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妳以為你是誰?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別五年之後,你現在又為什麼要不請自來的出現在我面前?」
「賓果!水湄,我發覺這麼多年沒見了,妳倒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聰明,這令找更加的想念我們從前的情分,尤其是每天得在天亮之前溜回我自己的房間,免得東窗事發被抓到我整個晚上都窩在妳房中的事。」裴星說著話,眼紳卻似乎有些飄忽的沉緬于往事中。
水湄禁不住地也回想起年少時的大膽,想到那些瘋狂刺激的舉動,紅霞鋪滿了她的臉。「裴星,那些已經是過去的陳年往事,多說無益。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沒?」
「水湄,那些事永遠都在那里!在妳心里泡在我心中,也許五年前我做錯了一件事,但我現在已經下定決心去補救它!水湄,我要妳回到我身邊。」裴星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窩上,緩緩地對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