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蕾,妳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秋蕾換了件更寬松的孕婦裝,詫異的看著她。
「沒有,頭痛。昨天晚上洗頭沒吹干就睡了,可能感冒了。」幼蕾找著借口,害怕秋蕾已經發現她拿走日記的事。
秋蕾模模她的額頭。「冷冰冰的。幼蕾,妳在冒冷汗,要不要先到房間去躺一會兒?等我把孩子送去睡,再陪妳去看醫生。」
「不,不用了。我是說我這麼大的人了,我自己去就好啦!姊,我先走了。」幼蕾趕緊拿起自己的皮袋,疾步走向門口。
「幼蕾。妳要不要緊啊?還是我們帶怡人、可人一起去,看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放不下心。」秋蕾站在玄關,看著正在穿鞋子的幼蕾,臉上盡是擔憂的神情。
罪惡感慢慢的涌上心頭,幼蕾不敢抬頭,怕秋蕾會看穿她的心虛。「沒事的啦,我自己去就好了,再見。」
走出公寓大門,一抬頭就看到秋蕾仍挺著大肚子的倚在欄桿邊。幼蕾舉起手揮揮,很快的找輛空出租車鑽進去。在告訴過司機地址之後,她顫抖著手的拿出那本日記翻開第一頁——給德宇——幼蕾。
這幾個字一躍入眼簾,她不由得緊緊的將日記擁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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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幼蕾匆匆的打開門,胡亂的將鑰匙及找贖的零錢往桌上放,順手鎖上門後,她踢掉鞋子,把皮袋和大衣往沙發上一扔,整個人抱著那本日記縮在床上看。
隨著時間的過去,她越來越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內容。看到德宇出事前一天時,她忍不住的將拳頭放進口中,因為若不如此,她一定會尖叫起來!
明天我一定要告訴她,我不能再隱瞞下去。也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幼蕾是個好女孩,她一定能諒解的。我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存在她和我之間的只是兄妹般的感情?直到我遇到瑞玉……天哪!瑞玉是最無辜的,她為了我的懦弱而承受這麼多不公平待遇……不,我明天一定要告訴幼蕾,這件婚事是錯誤的!我不能因著要報答麥家的養育之恩,見鬼的犧牲了瑞玉,還有我的孩子!
不夠的!即使我已經為瑞玉和孩子設立了基金,還是不足以彌補他們母子的。我必須有所行動,就算幼蕾會因此而恨我一輩子,我也必須這麼做!
看著德宇凌亂的筆跡,幼蕾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淚水不斷的往下流,濕透了胸前的衣裳。腦中完全一片空白,疲憊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緒交替涌上來,令她渾身虛月兌得連舉起手擦淚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如此,德宇跟瑞玉在計算機補習班中認識的。德宇甚至為了能常見到她,在公司付費的課程之外,又自己付錢去上課,因為瑞玉是補習班的接待小姐。
想起德宇告訴她的理由——因為公司引進新的計算機套裝軟件,所以必須去學習如何使用,幼蕾爆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大笑。「德宇,德宇,你何苦這樣騙我?」
如果他早讓她知道這件事,他們又何必演出這場訂婚的鬧劇?假使他早早說出瑞玉存在的事實,她絕不會勉強他的啊!難道這共同生活十幾年的感情,他還不明白她的個性嗎?他們從沒有要他回報的意思啊!
她是如此的深愛著他,寧可自己苦也不願他感到委屈的,難道他不明白嗎?德宇,為什麼他要這樣的折磨他們彼此,還有瑞玉?為什麼?為什麼?
天哪,為什麼還讓她活著?為什麼不讓她失去所有的感覺,或者干脆就讓她死了吧!因為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了這種痛了。這麼大的悲傷就像是只利斧似的,要將她從中剖為兩半,地無法承受的啊!
餅了很久,幼蕾仍無法擺月兌那種快溺斃在沉痛的情緒中的感覺,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哭出聲音,喉嚨也干燥得隱隱痛了起來。昏沉沉的,她打開抽屜,拿起那個棕色的瓶子,望著鏡中那個如鬼魅般的人影,她緩緩的打開蓋子……將藥丸全都倒了出來。
「我只要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對,我要好好的睡一覺,我好疲倦……我要睡覺
了。」拿起那些藥丸,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露出個奇異的笑容,自言自語的對著鏡中的人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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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有應酬?」秋蕾捶著腰側,問著一進門就躺在沙發上的丈夫。
「提前散了,因為明天還有會要開。孩子們呢?」
「睡了,晚上幼蕾來吃飯,跟她們玩了很久的,大概累透啦,所以才這麼早就上床睡覺。」
「幼蕾呢?妳沒告訴她日記的事吧?」東山伸手替秋蕾按摩著有些浮腫的小腿說道。「我今天想了一天,我們還是先跟妳大哥商量一下。現在撥電話應該不會吵到他們。」
「也好,今天幼蕾還跑回家去整理德宇的東西……我看我得多抹些除紋霜了,肚皮上的妊賑紋越來越明顯了。」秋蕾說著走進臥室,但隨即又走了出來。
「東山,日記你拿走了嗎?」秋蕾擠些軟膏狀的東西抹在肚皮上,緩緩的繞著圈子按摩著。
「日記?沒有,昨晚不是妳在看嗎?」東山等著長途電話接通之際,詫異的說。
秋蕾停下動作的看著他。「東山,日記不見了!我昨天晚上看完之後就把它擺進梳妝台的抽屜里。可是,我剛才進去拿除紋霜時,它不在了,我以為是你拿走了……」
「沒有,我沒有拿走。會不會是怡人或可人頑皮……」東山也坐了起來,他一條條的推論著。「還是妳白天又把日記拿到哪里放,自己忘記了?」
秋蕾用力的扯扯他的袖子。「會不會是幼蕾?」
「沒人接,大概出門去上班了。」東山放下電話。「幼蕾?她怎麼會跑進去?」
「大概是怡人跟可人在里面玩耍,我剛看了一下,我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妝品都被擺進抽屜里,我不認為咱們的女兒會這麼乖。」秋蕾正經的說。
「而且,很奇怪的是,我洗好澡出來時。幼蕾全身都不太對勁,好象很緊張的樣子。她說大概感冒了,飯也沒吃完就自己坐出租車走了。東山,我覺得不對勁,你說我們要不要打個電話……」
「如果日記被她拿走,那就糟了!她會承受不了的。」東山說著馬上動手撥電話。
秋蕾緊張的坐在一旁,看著東山的肩越皺越緊。
「沒有人接,可能不在家。」
「不可能的,幼蕾如果不在家的話,她一定會開錄音機的。讓電話響久一點!」秋蕾堅持的說。
約莫過了十分鐘,兩夫婦心知有異的對看一眼。
「我去看看,幼蕾不是有一副後備鑰匙在我們這里?」東山拿起西裝外套。
「我也去!」秋蕾將鑰匙交給東山,自己也披件外衣就要出門。
「不,妳留在家里。怡人跟可人還在睡,而且妳挺著大肚子也不方便。」
「可是……」秋蕾急得團團轉。「小避,那我叫小避也過去看看好了。」
「也好,妳叫他直接到幼蕾那里。」東山匆匆忙忙的走出去。秋蕾則是心急如焚的打著電話。
「老天保佑,幼蕾千萬不要由什麼事才好!」掛斷電話後,秋蕾不停的低聲禱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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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知道了。好,我馬上過去。」小避放下電話,腦中一片空白的站著發愣著。
「哥,什麼事?」瑞玉順著凌亂的頭發。好奇的看著他,在她懷中的小宇正心滿意足的吸吮著女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