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凝視她稚幼的容顏,考慮著要不要說出口。但最後他只是勉強笑笑︰「是啊,但是有個退路總是比較妥當,他們也並不一定會被追查到啊!」
「噢,說得也是。可依,是我累了你,否則你現在早已到達南方了。」卿娉不安地說。
「說這什麼傻話!你我是夫妻,自然要同甘苦,共患難;不要多想了,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玉扣的藥煎好了沒有?」
可依將她放在玉扣早巳鋪好的錦褥上說道。
「嗯。」卿娉猛然的抬起頭。「你知道我病了?」
可依臉上充滿憐惜之色。「嗯,我早就知道了,休息吧!」
他說完朝著另一頭正對著火爐火猛扇的玉扣走去。
卿娉昏昏欲睡之際,卻听得耳邊有人在說著話——
「听說裔凡要活捉公主,至于可依王爺則是死活不忌。唉,真是紅顏薄命,身世飄零。」有個男聲音如此地說。
「那裔凡王爺想必是想藉公主的身分鞏固他的霸權,有些傳聞說老王爺是被他下毒所毒斃的。」
「那太可怕了!鮑主若落入他手中,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唉,可依王爺更是可憐,裔凡出三千兩黃金買他人頭,這一路上不知還會有多少人在覬覦他的性命呢!可惜公主身子虛弱,可依王爺若不能趕緊避開,待裔凡的大軍來到,唉……」說話的兩個人漸行漸遠。
卿娉危危顫顫的站了起來,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了裔凡要活捉我?那麼,可依不就全被我拖累而致陷身在此?如果,如果……如果沒有了我……
她試去臉上的淚水,看到溪畔的桃花林;如果沒有我,可依可加緊趕路,如此一來,裔凡就捉不到他了!她主意一打,立刻鼓足勇氣的向那座桃花林跑去。
「公主!鮑主!」首先看到的是玉扣,她將小心煎好的藥交給身旁的陸青,撩起裙罷即向桃花林跑去。
卿娉咬緊牙根的向前跑去,泥濘的地又滑又濕將她最鐘愛的青色羅裙弄髒弄濕,但她仍不在乎的向前跑去,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我一定要走!一定要離開可依,否則裔凡不會放過可依的——她哭著穿梭在桃花落瓣間。
「公主,你要到哪里去?」玉扣滑了一跤,坐在泥水里,大聲的哭著喊叫。「公主,你回來啊?」
「不要管我!你們快帶著可依走,不要讓他被裔凡捉到了,快走!」卿娉也哭著大叫。
空地上的人們都停下手邊的動作,整片營地充塞著一片的死寂,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兩行淚。
可依跨上他的白馬,很快的朝卿娉跑去,在他臉上是激動的神情,還有未干的淚痕。
「不要!可依,你不要過來,你快走,不要再過來,帶著我,只會拖累你的!」卿娉哭得聲嘶力竭地說。
可依只是默然不語的騎著馬向她而去,而卿娉看他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也繼續的往前跑。
「可依,你快走!不要管我了!」卿娉踩到裙腳跌坐在地上哭著大叫。「快走;你快走吧!」
可依跨下馬,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卿娉,卿娉,你我已是同林鳥,你教我怎能丟下你呢?今後不管是生也好,是死也罷,我都會守在你身邊的。即使流盡我最後一滴血,我也要保護你的。」
「可依,是我不好,我拖累你了!」卿娉啞著嗓子地說,她的發髻已被風吹得全散落下來而垂在身側。
「別再說了。卿娉,永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不會離開你的。」可依鄭重地說完,咬破了手指,將冒著血珠的指頭指向天際,臉上是堅定神情。「我可依,以血為誓,生生世世護衛卿娉,永無止境。」
卿娉也咬破自己的食指,將滴出的血滴和在可依的血中,臉上是一股神聖的笑容、「我卿娉,指天祭血為誓,我必當生生世世追隨可依,永無盡期。」
在他們立哲的同時,那滴血沿著卿娉潔白縴細的手腕而滑至臂上系著的那塊玉石上。很奇怪的,血滴竟然很快的融入玉中,馬上就隱沒了,但是在場的人都沒有察覺,只有那塊玉隱隱的閃著奇異的光芒。
此時玉扣已將那碗湯藥端了過來,她小心翼翼的吹涼它,再輕輕的用唇去試試溫度,這才端給卿娉。
「公主,藥涼了,快喝了它吧〕」玉扣輕聲地說。
可依接過碗,溫柔的湊在卿娉嘴邊,看著她皺緊眉頭的曝光它,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卿娉,你要保重。」他在心里暗暗的祈禱著。
第七章
柯怡在黑暗中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能借由窗口.投射進來的微弱光線,分辨出室內的擺設,他專注的看著床上那個翻來覆去的身影。
青萍在作惡夢嗎?柯怡快步的向床邊走去,這個小女人呵。她到底要怎麼樣的折磨我的神經呢?從在那場創業座談會會場見到她起,我的視線就被她的—顰—笑所牽引。那種疼惜到內心最深處的痛,並未隨時間的增長而或有稍減,反而是更加的令我窒息。
「可依,可依,快逃!不要管我了!」青萍拼命的搖著頭大叫,雙手不住的在空中揮舞,又似在抓著某個物件般。
「青萍,你怎麼了?青萍?」柯怡輕輕的推推她,並抽出張面紙,為她試去額頭上的汗珠。
「可依,可依,快逃,裔凡追來了!」青萍說著猛然的坐了起來。一看到柯怡,她很快的偎入柯怡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他厚實的背。
「青萍?你怎麼了?」柯怡沒辦法說出自己內心的悸動,天哪!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天生就該在我懷中,與我共度生生世世似的,生生世世……
青萍這時候好象也完全清醒了,她赧然的從柯怡懷中抽身。「柯怡,你怎麼會在這里?」
柯怡小心的踫觸她額頭上的紗布。「還會痛嗎?」
「不會很痛。柯怡,我又作夢了,好像,好像我知道他們將要發生不幸的事了,可是我又不確定……」青萍努力的想憶起夢中的情節。
柯怡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驚醒前所做的夢,奇怪的是可依和卿聘的故事一直糾纏著我,到底他們跟我有什麼關系?難道就如同蔻子所說的—一前世、輪回之類的事?
「你大概是太勞累了,听我的話休息些日子,店讓蔻子去管就好,你好好的去度個假。」柯怡幫助青萍把汗濕的頭發自黏著的頸畔撥開。
青萍拿起記事本,這時一塊玉石自記事本皮面的小口袋中滑出,她一見之下,全身一震。
青萍顫抖著身子,看著那塊玉伸出抖個不停的手拾起它。
柯怡也瞪大眼楮的看著那塊玉,他和青萍淚眼相對,在這一瞬間,他們的前世今生在這個時空里交會了,所有的迷惑、不解、痛苦仿佛都像是初春的積雪般,在陽光下融解了。
「卿娉……」柯怡,不,現在應該說是可依了,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去踫觸那塊玉石。
「可依,可依,我終于找到你了。」青萍嗚咽地捧著可依的臉龐說。「我找了你好幾個世紀,但是——直沒有找到你!」
「我知道。卿娉,我一直沒有離開過你,在你不知道的同時,我一直以各種不同面貌出現在你身旁,只是我們覺醒的時間不同,所以老是錯開了。」可依輕輕的用臉頰輕撫著卿娉的頰說道。
「可依,這一世我們真的能相守到死嗎?裔凡……」想到那個迫使他們如此苦難重重的人,卿娉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我想過了,我們躲他也已經躲了好幾個輪回了;這一次我不想再躲了。我要正面的迎向他,為了我們,我必須跟他有個了斷。」可依認真地說完,拿起卿娉的手背在臉上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