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主目前正在服喪期間,怎能與裔凡王爺完婚呢?」
玉扣忿忿不平地說。丁憂百百不論婚嫁這個連市井小民都知道的道理,難道裔凡不明白?
張大人目光冷冽地瞪了玉扣一眼。「裔凡王爺認為公主在大婚之後,也能慢慢的服喪。況且從寧國到樣國,騎馬快需三個月,慢則要五個月,公主乘轎,最快也要五、六個月,及至到達祥國,將近一年,早就迢過百日了。」
「可是……」玉扣還想再說什麼,但張大人的下一句話,令她閉上了嘴巴。
「裔凡王爺唯恐公主路上受驚,已經選派精壯士兵五百人自京城出發,大約再幾日即可到達寧國,前來護送公主歸國。」
張大人陰狠地笑著說。
玉扣和卿娉兩人相顧失色,裔凡派兵的目的很明顯,她若再不應允,恐怕這場兵禍是在所難免了。
卿娉冷汗直冒的看著眼前的張大人,怎麼辦?如不答應,只怕將危及寧王王叔,但她和可依根本都還沒有時間詳細的策劃他們的逃亡計劃。
「公主,下官正等著回話。將即刻飛鴿傳書傳回祥國報予裔凡王爺。」張大人往前進逼地說。
卿娉看了焦急的玉和一眼。「你先下去,待我與王叔討論後再回覆你。」她只得先想辦法拖延他一陣子。
「公主,寧王是聰明人,他應該明白與裔凡王爺作對的下場。」張大人停頓了一下。「不過,念在他是公主僅存的長輩。
好吧,下官明日再來听公主的答覆,下官也好早日請裔凡王爺準備大婚典禮。」
張大人趾高氣昂的走後,卿娉忍不住和玉扣抱頭痛哭。
「玉扣,怎麼辦?怎麼辦?」
「公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得趕緊找可依王爺商量對策。」玉扣哭著說。
「可依,對,可依呢?」卿娉說完便撐著虛弱的身體,向著可依所暫住的東宮而去。她潔白曳地的裙罷,在青綠色朗石板長廊上,翻騰出優雅的白浪。」
「可依,可依!」入宮室,便見到可依正站在一棟紅白相雜的桃樹下,微風拂過,陣陣花瓣吹落他身上,在他身—上形成紅的、白的花點。
可依聞聲趕到階梯下,接住騰空而下的卿娉。他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而卿娉則俯趴在他身上。
「卿娉,你要不要緊?」可依將她臉上的桃花瓣拂去,輕聲地問。
卿娉搖搖頭,摟緊他的頸子,將頭貼在他胸口。「可依,快帶我走!再遲就來不及了!」卿娉急急地說。
「你說什麼?你還在丁憂服喪期間……」可依不明就里地說。
「王爺,剛才裔凡王爺派的特使覲見公主,他說裔凡王爺要公主即刻起程到祥國與他大婚。」玉扣忙著扶起卿娉地說。
可依聞言皺起了眉頭。「即刻起程?卿娉現在還是丁憂期間,裔凡怎可如此的強求!」
「可依,快帶我離開這里。母後臨終前曾告訴過我,若有事可到東方的平王國度求援,因為平王是我的王舅,他必會收容我們的。」卿娉一邊和玉扣一起拍掉身上的落葉和花瓣,一邊興奮的告訴可依。
可依雙手背負在背後,低頭沉思著。他身穿一襲淡藍色的長袍,在蓊郁的林木和各種層次的紅花瓣間,更顯露出
一種和諧的美感。
「陸青,你去稟告寧王,說我有重要事求見。」最後可依喚來陸青,如是的吩咐著他。
「是。」陸青聲遠後,可依牽著卿娉;緩緩的向寧王的正宮殿走去。
「可依,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卿娉捧著一大束宮女交給她,剛自河中摘取的荷花。
「很快的。卿娉,我們要盡快的離開寧國,至于去不去平國,我們再考慮考慮。」可依輕聲地說。
「為什麼?去找王舅不好嗎?」卿娉不解地問,因為這是母後臨終前所交代的啊!
可依嘆口氣,握緊她的手。「沒什麼。」
我要怎麼告訴她,平國在一年前就已經被外人所纂?這麼一來,我們就算到干國又如何?平國現在的掌權者杜玉是裔凡臭味相投的哥兒們;他有可能幫助我們去抵抗裔凡的魔爪嗎?
他們剛踏進正殿,寧王就急急的迎上前來,滿臉焦急的神情。
「王叔萬福。」卿娉曲膝為禮地說。
「寧王爺萬福。」可依也拱手為禮。
寧王著急的將兩人拉入本殿;他苦著臉的踱著步子。「可依、卿娉……」他像是非常苦惱的欲言又止。
「王叔,怎麼了?」卿娉大惑不解地看著他。
「唉,剛才張大人來見過我了。卿娉,王叔無能,恐怕不能再收留你了。張大人說裔凡王爺已派出精壯士兵五百人,這幾日就將到達寧國邊境。」寧王低聲地說。
「這麼說我必須盡快帶卿娉離開這里了。寧王爺,可依必當馬不停蹄的趕路,以逃避裔凡的追趕。王爺,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可依感激不盡。只是,可依帶走卿娉,若是裔凡的大軍到臨……」可依擔憂地說。
寧王舉起手制止他的話。「可依,我不能保護逝去兄嫂遺留的唯一孤女;已經是愧疚在心,如果卿娉不幸掉入裔凡的手掌中……教我怎麼跟地底下的兄嫂交代?真是愧煞我了。」
說完他眼中掛著淚珠盈盈。
「王叔,是卿娉累了您!」卿娉見狀也流下淚地說。
寧王感傷地揮揮手。「唉,閑話休提了吧!可依,我已經吩咐下去,馬匹跟糧草盤纏都為你們準備好了。你們準備準備,該出發了。」
「王爺,可依萬分感激。可是,可依還是擔心王爺國境內的安危……」可依仍是愁容滿面地說。
「可依,你們去吧!我會派支衛隊護送你們出國境的。卿娉,王叔無能,未能為你提供安全的住所,讓你流浪在外,你可不要怪罪王叔。」寧王老淚縱橫地說。
「王叔……」卿娉撲向前,跪在寧王面前,悲悲切切地說著︰「王叔疼惜卿娉母女,讓卿娉過了這些年的安穩日子。卿娉何敢有所怨言?今日為卿娉之事,眼見又有大禍要殃及寧國國境。王叔,是卿娉對不住您!」
可依也跪在卿娉身畔。「王爺,今日承寧國成全可依與公主之情分,他日可依若有所成,必定還以盛情。今日就此叩別。」可依說完和卿娉對寧王磕了三個頭,這才站了起來。這時門外已充滿馬鳴和車輪的轆轆聲。
「你們快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寧王催促地說。
「王爺,告辭了。」可依說完扶著卿娉坐上馬車,自己則跨上一旁的那匹昂首嘶鳴的白馬。
「走吧,不要再回來了。」寧王揮著手,看著他們走遠,這才試去臉上的淚水。開始吩咐手下的人,加強戒備。
「卿娉,你還承受得住嗎?」可依拉開馬車的簾幕,問著依在玉扣懷中的卿娉。
「王爺,公主她……」玉扣正想說些什麼時,卿娉拉住了她。
「沒事的。可依,我還撐得住的,我們繼續趕路吧J」卿娉白著一張臉,露出慘澹的笑容。
可依點點頭。「我想多趕些路,拉大我們與裔凡追兵的距離……如果你撐不住,千萬要叫一聲,好讓我緩緩速度,免得累壞了你。」
「我知道,可依,趕路吧!快帶我走得遠遠的。」卿娉將被風吹到臉頰上的發絲掠到耳後地說。
可依看了她一眼;「玉扣,好好服侍公主。」說完他不待玉扣答話,策馬向前跑去。
一等布簾垂下,原先半撐坐在玉扣懷中的卿娉,立即像一團漿糊似的癱了下來。她忍不住的劇烈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