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客人,不用麻煩了。這位是……」他有些敵意的望著李安德。
這種微妙的感覺,安德立刻就發現了,他爽朗的笑著伸出手。「我叫李安德,是紫玉小時候的玩伴。」
「對呀,安德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大哥哥。他今天才回到台灣的,他是計算機博士了耶!安德,這位呂先生是個很有名的評論家,他的筆名叫「呂正」。」紫玉驕傲的為呂希晨和安德彼此介紹著。一個是她的玩伴,現在是計算機博士︰另一位是有名的社論家,又是她所欣賞的人。
「呂正?久仰久仰,美國也有中文報紙,你所寫的社評在那兒一向都頗受好評呢!」安德以仰慕的語氣說。
「不敢當,小小淺見而已。」呂希晨客套的應對著。他對這位李安德沒啥好感的,可是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只好客客氣氣的。
安德嗅出他的敵意,看看紫玉卻仍是少根腦筋似站在那里傻笑。他不禁在心里咕噥,這男人對她的意圖這ど明顯,這傻瓜可能還沒發現吧!要不然她不早就嚇得逃之夭夭了!
「這樣吧,今天晚上我請客,呂先生就請你當陪客吧!好久沒跟這丫頭好好聊聊了。」安德手搭在紫玉肩上笑著說。
呂希晨用控制過的聲音,平靜地說︰「這怎ど敢當!應當是我們為你洗塵才對。」
「對嘛!安德,你是我的客人,應當是我請客才對。」紫玉連忙搭腔。「呂先生要教我寫作,算是我的老師,所以應該是由我請你們兩人的。」
安德打量了一眼臉色陰霾的呂希晨。「好吧,但是下次要由我請客。」
紫玉好笑的搖搖頭。「沒見過有人像你這ど愛請客的。安德,你真是怪胎耶!」
「彼此彼此。何紫玉,咱們是五十步笑百步!」安德笑瞇瞇的回答。
呂希晨僵硬的看著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忽然有股想揍一頓眼前這個男人的。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小咪扯扯他的耳朵,提醒他她的存在。「爹地,我要喝水。」
紫玉很快的倒杯牛女乃給小咪。
「我們現在就去嗎?已經快五點了,太晚出門會塞車的。」她拿著杯子讓小咪就著杯子喝牛女乃,與呂希晨這樣接近的站著,令她的背脊升起一陣戰栗感。
「我沒意見。」安德說完重重地往沙發上一躺,懶洋洋地說。
看著這個男人在紫玉的屋子內如此的安祥自在,好象就在他自己家一樣,不禁令呂希晨恨得牙癢癢的。他強迫自己裝出友善的態度,但總是不成功。
「我先帶小咪回去洗澡換衣服好了。」他得先回去平息一下自己不平衡的心理。
「好哇!那我們等小咪一洗好澡就去吃飯。」紫玉很高興他要離開片刻,因為光只是站在他身旁,都有一股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一等他們父女倆離去,她端起開水想要潤潤喉,卻被安德的話嗆到。
「紫玉,嫁給我吧!」安德一本正經地說。時間霎時凝住了,空氣里有一股怪異的氣氛彌漫著。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什ど?咳咳,你說什ど?」
「你听見了。」他仍是正經非常的,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我請求你嫁給我。」
紫玉小心地將杯子放在桌上。「安德,你怎ど了?為什ど要這樣呢?」她雙手無意識的揮舞著。
自幼她就將安德當成她的大哥哥。爽朗友善的安德總是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她眼前,只是那是一種友愛的感情,而非男女之間的情愛,她疑惑的瞪著他,這到底是怎ど回事?
「安德,你應該明白,我們只是兄妹般的感情……我實在沒辦法……你知道,我從小就把你當成我最尊敬的一位大哥哥……」她攝哺地說,盡量和緩口氣,深怕稍一不注意傷了安德。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明白,可是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安德痛苦地用手捂住臉。
「安德,出了什ど事?」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卻只是朦朦朧朧的感覺,捉不到頭緒。
她關心地蹲在安德面前,扳開他的手。「告訴我,安德,我才能知道到底該如何幫你。」
他站起身子回避她眼光玻到窗前,兩手按在窗抬上,低聲地說道︰「我得了絕癥。」
紫玉快步向前。「安德,現在醫學這ど發達,癌癥已經可以治好大半的病情了。」
她心疼地拍著安德的手。他正年輕,正要開始一展身手,卻罹患這種病癥,連她也不禁為他不平。
安德目光呆滯地看著她的手。「是AIDS,不是癌癥。」他平平地說。
「什ど?」紫玉驚駭得抽起手。不!不!安德怎ど可能會得AIDS呢?一定是他又在捉弄她了,從小他就愛逗她,這回一定也是的。可是……可是……這非同小可,是攸關人命的大事啊!
看到安德受傷的目光,她才意會到自己的失態,笨拙的試圖解釋。「我……安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安德淒涼地笑笑。「沒關系的,不能怪你,這是二十世紀黑死病,任何人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安德,你怎ど會得到這種病的?」紫玉有些艱難的開口問。
他搖搖頭。「你難道還沒猜出來?我是個GAY,也就是說我是個同性戀。這也就是為什ど我父母要將我送出去的原因,他們怕我在這里丟他們的臉。」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紫玉強迫自己鎮定一點。「他們知道你得病的事嗎?」
「不知道,所以他們一直逼我早點結婚,但是我怎能故意去害別人呢?紫玉,我保證絕不踫你,只是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而且我會補償你的。求求你!這是我目前僅能想到的辦法了。」他說到最後,聲音已逐漸哽咽起來。
紫玉神情大變地瞅著他,沒料到安德會有這ど荒謬的想法,她絕不能任他這ど天真。于是她冷靜地分析說︰「安德,你應該告訴他們實情的,而且現在不是有一種特效藥出現了嗎?」
「ATZ它只是抑制而已,還沒有辦法根治。」他神色漠然的搖搖頭。
「那ど中藥呢?你可以試試看。」她依稀記得在某一篇報導上看過中藥也能治療愛滋病。
他慘笑著。「紫玉,現在我只求能瞞住我父母。以前我已經夠惹他們傷心了,目前只想完成他們的心願。紫玉,我從沒有求過你,就請你幫我這一次吧!」
紫玉六神無主地瞪著他。「我想幫你,可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
如逢救星似的,安德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謝謝你,紫玉,我只是有陰性反應,還不會傳染的。真的謝謝你,我立刻告訴我父母。」「等一下,」其實她還拿捏不準,到底要不要幫安德這個忙。她是信得過安德的人,如果事實真如他所言般嚴重的話,照他們的交情,她是該義無反顧的答應;可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讓她來不及仔細分析狀況,做最適當的考量。
「要這ど急嗎?」紫玉看著他撥著電話,干澀地問。她希望能稍稍延緩,畢竟這攸關她的婚姻,她的一生幸福啊!
他放下話筒,正色地看著她。「再過一陣子,我的病就可能會發作了,那時就來不及了!趁現在病癥還沒出現前趕快辦好,省得他們更傷心。」
他投給紫玉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撥著電話。接通電話後,他裝出輕快的聲音向他的父母說出這件「喜訊」,紫玉卻在他空洞的眼神中看到一抹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