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羞紅著臉,她無力,也不願反抗的輕喘著。「你不是說,只和喜歡愛自己的女人•…交……交……」那個字眼她如何也說不出口。
「你不喜歡我麼?」他壞壞的笑著。
「我……當然……不……」她結結巴巴的否認著,眼中聚起霧氣,「是麼?可是我告訴你,」他突然抬起頭,正色說道︰「可是我只和我喜歡的女人‘歡愛’。無論她喜不喜歡我、對我有無感覺,只要我心里愛她,無論如何,我也會將她掠奪到手,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深深看著她,他很溫柔、很溫柔的問︰「像我這樣可怕的男人,你願意接受我麼?」
霧氣逐漸凝聚,而後滾成一顆淚珠,她將臉埋入他堅實的臂膀里,哭了。
「看來,我已經找到答案了……」他喃喃自浯,心里漲滿幸福的感覺。
不需贅言,他一個翻身,將縴弱的她抱在懷中,開始實現他對她的承諾。
夜深,蟲鳴,混雜著房內偶爾溢出的嬌吟聲。
今晚的下弦月,似乎帶著淡淡的粉紅色……
凌亂的被褥上,交錯著兩個汗濕的軀體,房內彌漫著歡愛過後的麝香味。
他憐愛的拂開黏在她粉頰上的濕發,話聲中滿含關心之意。
「我沒傷了你吧?」
枕在濕熱胸膛上的螓首搖了搖,一臉幸福。
「原來歡愛是這樣的感覺。」
「你喜歡,以後我們可以天天來。」他邪氣的勾唇,頰側的笑窩更增魔魅。
「你好壞!」將臉埋人他的胸膛里,她的雙頰似乎要燒起來了。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她突然有點膽怯。她怎麼可以這麼快樂,自己獨享幸福呢?
陽哥哥現在還昏迷不醒,神智全無,而她,竟然背叛了陽哥哥,和他的大哥在這里歡快?
罪惡感襲上她心頭,瞬間將她逼得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樣,闕暝警覺的問道。
自從將心放在她身上後,她的—舉一動都成了他眼光追逐的目標。看她愁容滿布、杏眼含淚,他心底也有幾分明白了。
從失火的前一晚、慕容陽來找過他之後,他就明白,得到她,並不能報復慕容陽,反而替他了結一樁心事。
所以讓她痛苦,自己才能達到目的,讓慕容陽難受。
可他卻下不了手。因為她,是一個太值得讓人疼愛的女人,他不能為了報仇而毀滅她。從她身上,他也開始看到自己的盲目和固執。
他一廂情願認定的仇恨,是否別有內情?真相更如他所想象的麼?
眉心忽然傳來溫暖,他定眼一看,是她的縴指在撫觸。
「你又皺眉了,」她的溫柔里仿佛含著無限包容、數不盡的相思。「我以前—直在想,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貼近你,這樣撫平你眉間的抑郁?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得你所愛,讓你拋開過去的陰影?」
將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肌上,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下巴。
「每當我想起,就覺得好嫉妒好嫉妒,心像是有針在刺,不知道該怎麼是好。」
這—刻,她明白丁蘭若的心情,這樣單純而強烈的——只愛一個男人的心。
「介意告訴我麼;我會是個好聆听者的。」似曾相識的話從她日中溢出。
可這回的他不再堅持,因為內心的冰原早已開始融解崩塌了。
「二十四年前,那時候的我,四歲。」他幽幽的說,語氣和緩。冰焰仿佛受到他的感染,開始回想起闕暝四歲時的模樣。
「記得那天早上,還飄著大雪,我來到大院前,一如往常的練拳蹲馬步。
忽然,我听到門外傳來細微的哭泣聲,像小貓受傷的聲音。我覺得奇怪,打開門瞧去,才發現門口有一個包里。沒想到那包里竟然是一個臉哭得紅通通的小女圭女圭。」
「我將他抱進去給爹娘瞧,爹娘瞧他可憐,長得又實在可愛,便答應我的請求收養了他,還讓我給他起了名字。」
「障,因為我是在清晨日出時撿到他,就像我,子夜出生的,因此喚暝。」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仿佛快要消失。
「我很疼愛他,或許是我撿到他的關系,在我心里,他介于兄弟和所有物之間。他非常的乖,脾氣溫柔、和善,每當我和鄰家孩子起了沖突,他總是又勸又求的將我拉走。回了家,也要代著我受罰。」
他臉上露出無限懷念的神色。
「障很聰明,精于文章和詩賦,所以我們曾經立誓,等了長大之後,我們倆要一道上京求取寶名、他考進士,做丞相;而我則考武官,做個大將軍。我們要光耀闕家門庭,讓爹娘不再因從商而屈居下等人,我們要做一對天下無敵的兄弟。」
他唇邊帶笑,眼神充滿著希望,可瞬間卻黯淡下來。
「我以為幸福會這樣持續下去,一直到十二年前的某一天……」
夜里,他還在朦朧睡意中,忽然听到刀劍相交的聲響,慘叫連連,一聲接著一聲。
然後他看到父親死去、母親死去,最後,連了也他痛苦的閉上眼楮,淚水從眼角滑下。
「那群殺手只說︰是慕容夫人派他們來殺慕容晉的野種,免得將來日慕容府同她的孩子爭產。」
「誰是慕容晉的野種?在看過娘臨死前交給我那封信後,我才明白,原來……我竟不是爹的孩子……」
他哽咽的抱住她,像瀕溺死的人緊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木。「其實……我和障一樣……都是沒有爹的孩子。」
冰焰緊緊的環住他,淚流滿面?一個這麼高大,強壯,看似永遠堅強的男人,卻在她懷中像孩子似的哭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因為她無法體會他的痛。
十多年來,他以為是父親的男人,竟不是他的親爹;他愛若性命的闕瑋,卻是殺害父母凶手的親生兒。
諷刺的是,闕瑋——竟是死在自自己親生母親手上……
沈金環到死前也絕對料想不到,她居然會在陰錯陽差之下,親手殺死自己的另一個兒子。
冰焰終于明白,他為什麼要報復、為什麼有這麼深的仇念,還有,為什麼他不肯放過陽哥哥……
若不是陽哥哥,闕氏夫婦和闕瑋不會橫死;若不是陽哥哥,闕暝也不會流離失所,進入「斡雲堡」受苦那麼多年。
可陽哥哥又何辜?他錯,只錯在有一個愛他過深、卻又弄錯方法的母親。她該怎麼辦?一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邊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她究竟該如何抉擇?
哀慰著懷中的男人,直到他情緒稍稍穩定了,她才定下心來思考。
猛地靈光一閃,她突然問道︰「沈金環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還有,她怎麼會知道慕容晉在成親前的風流帳?」
闕暝倏地抬起頭,鷹眸略眯。
「沈金環原是揚州大賈之女,個性沉默羞怯、不善言詞,美雖美,卻是個木頭美人,听說慕容晉對她不甚滿意。」
「這樣一個女子,照理說不會有這麼深狠的心機,」
冰焰支著精巧的下頷,沉思道︰「況且,一個千金小姐,怎麼會有門路買凶殺人?她又是如何得知慕容晉還有一個孩子流落在北方,甚至落腳于哪一處都清清楚楚?」
瞧了闕暝一眼,怕觸動他的心事,冰焰小聲嘆息︰「若她真有本事,就不會錯手殺死自己的兒子了。」
闕暝心里猛震,不錯!一個深居簡出的繡房閨女,平素往來單純,怎有辦法策劃出一場滅門慘案?!
難道這其中另有玄機?
想起酒樓下毒「春邑織」失火,還有那失蹤的丫頭,沈雋超乎常理的敵意……
他豁地站起身,臉色凝重的披上藏青色袍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