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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蝶弄影 第6頁

作者︰藍少芬

在那之後,他刻意封閉自己的感情,不讓喜怒形于色,唯有這樣才能心無旁騖,也才有今日的驃影堡。

「物歸原主吧!」他一向不欠人什麼,不管有形或無形。他緩步走入內室,卻發現她已醒。

龍吟蝶也看到他了,她想強自起身,卻渾身無力。

「量力不可為之事不為,此為保身之道。」他淡淡地開口。

「嘿!別告訴我這就是驃影堡的保身之道哦!什麼可為不可為的,我只是看你汗濕衣襟,好心拿絹子給你擦罷了,哪知會歹命倒在這里。」敢情他嫌她多管閑事?!要是別人,我還不理呢!

「若你听勸,便不會有此下場。」他提醒她。

瞧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毫無溫度可言,跟這種男人生活實在太無趣了。她忍不住開始打量他。

雲御風正專心擦拭著劍,望著他的側身,龍吟蝶不得不承認他是除了大哥外所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昂藏的身軀包裹在黑衣中更顯修長。那一頭朱色發絲此時散亂地垂披在後,更添一份慵懶。這麼「好看」的男人,她不懂為何他非要將自己的臉隱藏不可。

而且,他的眼神好冷漠——有種孑然一身的傲氣,就好像噙著冷笑睥睨天下的王者,讓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玩。

瞧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吟蝶就有氣。

她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在房內,他不但絲毫「邪念」都沒有,而且還能心無旁騖的擦拭他心愛的劍?!太沒道理了!

「喂,雲堡主,你的劍不會因為你的勤勞而開口跟你道謝吧?」龍吟蝶很不以為然地哼聲。

「是不能。」悲慘記憶倏地躍入他的腦中。

「但它卻能取人性命。」他的嘴角逸出一抹冷笑,拭劍的手依然未停。

「取人性命?!」不,不是的!龍吟蝶搖搖頭。「人命是何其珍貴,怎能任人奪取?」

拭劍的手頓了一下。「人心險惡。」

龍吟蝶頭搖得更大力了。雲御風不曉得曾受過什麼傷害,居然將萬物之靈視如草芥?!

「不!」她反駁。「萬物中只有人心最為善良,我不懂你為何會拒人千里。讓人親近不好嗎?並非每一個想與你認識的人都居心叵測、心懷不軌啊!就像我想拿手絹給你擦汗一樣,只是‘想’這麼做就做了,別無居心啊!」

「許多事物並非一個‘想’字便能了得,凡事多考慮方能明哲保身。」不知何時,原先擦拭劍刀的手已端了一碗湯藥到她面前。

「考慮太久就會失去做的原意,因為害怕傷害而不做這也不是我的個性。」恐怖!那碗黑稠稠的東西不知是什麼,怪惡心的!瞧他一臉不苟言笑,他該不會想叫她把那碗怪東西喝掉吧!

雲御風雖然知道龍吟蝶此刻的想法,她那張小臉是無法隱藏心事的。「喝吧!如果你不想整天躺在床上的話。」

「我不要!」叫她喝掉那碗惡心的藥,她寧願在床上窩。

「快點喝下!你所中之毒並非尋常,若不及時治愈,你也許永遠無法下床了!」他並非恫嚇她,純粹是陳述事實。

小貂的毒在她體內已減弱大半,不會危及生命,但余毒卻會麻痹四肢。

「不會吧?」龍吟蝶仔細探視那一張半掩的臉,試著找尋任何開玩笑的蛛絲馬跡。

「你此刻全身虛軟便是最好證明。」一句話便打散了她的奢望。「要喝不喝隨便你。」

「我——好吧!」一輩子躺在床上?!她還沒勇氣嘗試這種冒險。

接過那碗湯藥,她吞了吞口水。天啊!這種東西……

算了!就當是一次人生體驗吧!龍吟蝶捏著鼻子,將藥汁一口灌下。

「惡,好苦!」她吐吐舌頭,哭喪著臉。

沉厚的嗓音再次自她頭上飄散下來。「這是舞影親手調制的解藥,你該找機會謝謝她。」

「嗯。」是呀!除了道謝還得求她下回別煎這麼苦的藥了。

正當她還在冥想之際,他已悄然離去。

第三章

夜已深沉,月兒隱沒天邊。

議事廳一反常態地燈火通明,氣氛有些沉重。

大廳上除了雲御風,花舞影和殷泛陽外,還有才剛風塵僕僕趕回驃影堡的冷追月、司空悠羽。

一年中通常只有仲夏時序,驃影堡的四大堂主才有可能同時聚頭,出現在堡內。那是一種心靈相通的默契——為了護衛驃影堡和他們所重視的人。

「好久不見了,兄弟。」司空悠羽溫文儒雅地微笑,長途跋涉的勞頓無損他爾雅的氣度。

與他同時趕回的冷追月則是淡淡一頷首便算打過招呼。

「幾個月不見,他還是那副氣死人的冰冷。流連在溫柔鄉里似乎沒治好他嘛!」殷泛陽咧開嘴,笑得極開心。他最喜歡逗弄冷酷得不像話的好友,以激怒他為畢生最大樂事。

冷追月冷著臉,陰鷙的眼神準確銳利地朝殷泛陽射去。

這兩人……司空悠羽無奈至極地居中阻隔兩人的「寒暄」。「日影,你如果再繼續說下去,我保證你今天難逃血光之災。」他不意外地瞥見舞影眼中的淒楚。

唉!

殷泛陽乖乖噤口,因水影的預知能力一向奇準。

「坐。」沉默許久的雲御風示意眾人就坐,等著他們向他報告近來各自的事務,他一向給予手下們很大的權限來處理堂下事務。更相信這四位異姓兄妹的力量,听取他們的近況只為了解他們是否遭遇任何困難。

而此刻最重要的事便是這次堡內的中毒事件。

「舞影。」司空悠羽斯文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擔憂。「情況如何了?」

花舞影清麗的臉龐浮現愁容。她深知悠羽有未卜先知的異賦,卻不常運用,此次他既能預知此事的發生而與追月趕回驃影堡,顯示此事必定復雜且難以解決。

「對啊!舞影,你就趕快把這幾天你盤查的結果告訴我們。」向來大剌剌的日影急嚷道。

嘆了口氣,花舞影環視在場的每一個人,然後幽幽地開口︰「如你們所見,這次堡里的中毒事件是雲飛山莊蓄意的挑釁。」

雲御風修長身軀並無所動,但隱藏于冷漠面具下的薄唇微微揚起,嘲諷地笑著。「看來我倒是挺榮幸的,值得他們不惜犧牲‘天下第一莊’的威名,屈就下毒的卑劣招數來挑釁。」

見著雲御風眼中那股蒼茫,大伙兒心照不宣地沉默了。身為驃影堡主,保護驃影堡是他的職責所在,這次的意外居然出在和他關系最密切的雲飛山莊,其內心之抑郁可想而知。

「驃影堡是塊大餅,江湖上有心分食之人不在少數,雲飛山莊竟也在其中。」冷追月輕蔑地譏笑。「哼!道貌岸然的名門正派!」

冷追月的話得到在場其余幾人的贊同,不願堡主將責任往身上攬。

對于雲御風和雲飛山莊的關系,他們最清楚不過。雲御風的深沉冷漠其來有自,身為他的部屬兼好友的他們,雖不願亦無力改善,只盼真有一天能出現一位撫慰他的人,拯救雲御風月兌離孤獨和過去的陰霾。

「下毒之人不是已抓到了?他難道不知解藥為何?」司空悠羽疑惑道。他的預感一向奇準無比,應該會逢凶化吉才是,為何……

「他只是雲飛山莊的一顆棋子罷了!你想,雲飛山莊處心積慮地想整垮驃影堡,怎可能將這麼重要的事讓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棋子知道?」花舞影憂心忡忡地陳述事實。

「連你也沒辦法?」殷泛陽實在不願做如此假設。舞影的解毒技巧高超,如果連她都束手無策,那堡里中毒的弟兄們豈不要喪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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