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她沮喪地發現自己真的是白痴到極點,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會將它給忽略了。
也許……只是單純的遲來……心中升起一點點奢望。
可是……遲來兩個月?不可能!她隨即煩躁地推翻原先的猜想,她的生理期一向準確的像中原標準時間。
誰說不可能!她自己又不是婦?科醫師,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其他原因導致遲來。腦海中瞬即竄出另一想法反駁之前的斷定。
但是……一般來說……這情況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何況她根本從未想過要避孕,以前是沒必要,而事情發生後她壓根兒就沒想到。
不過……在正常情況下,好像也沒听說孕婦到第二個月就開始晨吐的。
呃……是一開始就會晨吐嗎?心中閃過不確定,還是因為她這怪異的作息的關系?
唉呀,煩死了!她又沒懷孕過,怎麼會知道這些?君寒抓起枕頭捂住自己的臉,將腦中亂成一團的思緒給打散。
不管了!她將枕頭拿開深呼吸一口氣,決定先下樓解決填飽肚皮的民生大事再來煩惱這些。
滿臉郁悶地下了樓走進飯廳,一進去就見到一幅唯美的情侶圖,看得她胸中心口一窒,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雙拳瞬間緊握,全身僵硬地看著任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動作輕柔地擁著昨晚那名女子,那女子則柔順安穩、巧笑倩兮地待在他的懷中,絲毫不見昨晚的傷心落寞,滿室散發著溫馨和諧的氣息,而她,就像是個局外人,在剎那間打破了空氣中的魔咒。
屋內一陣岑寂──那女子在見到她時,眼中流露出疑惑,但接著像是意識到她的想法,不著痕?的離開了任海的懷抱;而任海卻在看見她時,臉上收起了笑意,恢復他一貫冷淡的態度。
兩人不同的反應,卻讓君寒心中又是一痛,她不知道應該感謝那名女子給她留點?面,還是該怨任海淡漠地視而不見。
氣氛持續地僵持著,像根被緊繃的弦。君寒強自鎮定地拉了張椅子坐下,她默默地吃著流雲送上來的早餐,卻在聞到蛋的味道時,冷不防又是一陣想昏眩欲吐,不想就這樣在此時此刻吐出來,因為那好像是她在示弱一般,所以她只是用力地握緊刀叉,閉氣地硬將那荷包蛋給吞了下去,然後很快地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壓住那股腥味,接著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她面前的早餐,這才起身迫不及待地離開那她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的地方。
「哥,她是誰?」一等君寒出去,任晴就好奇地問身旁的大哥。她可從來沒見過淩雲山莊除了流雲和自己之外還有別的女人,最重要的是,那女的還住在這里。
任海把玩著手上的餐刀,對她的問題听而不聞,只是淡淡地反問,試圖轉移她對君寒的注意力。「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丙不其然,任晴一下子就蹙起了秀眉,立刻忘了方才的問題,嘟著嘴心煩地回答︰「為什麼是我回去,我才不回去!」那個大明星整天摟著他那些鶯鶯燕燕的,說不定現在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隨便你。不過,到時候他被人拐跑了,別又跑回來對我哭訴。」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眼中卻有著煩郁,為的卻是方才君寒漠然的態度。
從剛剛她一進門,他就偷偷地望著她的倩影,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一夜未見,他總覺得她的臉色像是又白了些,想到這里,他眉頭不禁緊蹙,他不喜歡她蒼白的幾近毫無血色的模樣,還有她那面無表情的面容。
昨晚他震驚的發現,她對他有大大的影響力,甚至嚴重干擾到他平時的決斷。他不想、更不願放她離去,為了他心中拒絕去深究的原因。但,他也不願她極為輕易地就牽動他的心緒,那令他害怕,害怕自己因而喪失了應有的警覺性及判斷力,最後導致無法彌補的錯誤,那是夜叉……他所負擔不起的。
夜叉,這個他與生俱來所必須背負的宿命,其背後有個在這滾滾紅塵、擾攘塵世,有如群魔亂舞的時空中所肩負的使命──維護眾生界。
他苦澀地瞪視自己那雙沾染無數鬼氣的手。
這雙手、這身能力!是幸?或是不幸?
相傳每當出現藍色月光時,夜叉王便會在任家轉世出生,群鬼必會趁其能力尚弱時取其性命。
他出生時,月亮是藍色的……生而為夜叉,使他自幼痛失雙親,雖然當初是因為他擁有的這身能力,才使他及晴兒不至于同樣慘死當場,存活了下來,卻仍要背負那沉重的包袱,他沒有童年、沒有朋友、沒有歡樂,有的只是雷叔的耳提面命,遙遠的記憶倏忽跑進腦海,父親好友火修羅雷厲如雷轟頂的聲音,再次回蕩在他耳邊……上學?上什麼學!你淩雲七步練好了沒!去!你這渾小子,對不對得起你死去的爸媽!還說什麼上學校!
朋友?什麼朋友!先把武功練好了再說!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還想交什麼朋友!不要到時候害死了人,才在一邊哭死哭活!
方圓一公尺內不準讓人近你身!下手要快、狠、準!對鬼手下留情,就是對你自己無情!
野草、竹枝、葉片甚或小石子,只要是雷厲隨手可及的物體,皆是他教育自己的利器,每天他總是遍體鱗傷地爬上床,身上的傷痕常是有增無減,天天如是,夜夜如此。那年,他才十歲。
他也曾怨恨,恨那濃眉闊臉歪鼻滿臉盡是刻劃著風霜的凶暴男人、恨老天的不公、恨他永世無法翻身的詭譎身份、恨他與生俱來遺傳的能力、恨這世間的一切;直至十三歲那年,那群殺害他雙親的鬼怪得知他未死,集結余黨大舉來犯,為了就是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在千鈞一發、電光石火間,雷厲大發神威。
霎時,飛沙走石、烏雲遮月,天地間只剩黑蒙蒙的一片──不,有光!紅色的光!
一叢熊熊燃燒的烈焰紅光,金紅色的火光直直劃破黑色的穹蒼。
那是火!火修羅的火!燃燒地獄之火!
霎時,淒厲的哀嚎聲四起,遍地頓成燃燒的煉獄。突地,一道青色的身影從火光中竄出,冰冷的寒芒直刺向雷厲身後。
任海看見了,他飛身去擋,但雷厲依舊受傷了,因為任海遲疑了、心軟了,因為他看清了那名青色的身影。
那是名女子,一名令人驚艷的女子。
她,有著冷艷絕色的容貌,但那並不是讓他遲疑、心軟的原因;令他出手慢的是──她臉上帶著的神情。
那神情像是有著說不完的千言萬語,道不盡的相思愁緒,是心碎、是心傷、是無奈亦是別離,其中最明顯的,是她眼中濃烈的愛意。
她完全無視任海隨之而來的劍光,只是帶著一臉復雜、哀淒的神色直刺雷厲。
因為被她臉上的神情所震撼,任海的手緩了一緩。這千分之一秒,卻已足夠讓她刺傷雷厲。
火修羅帶傷回身就是一掌向那女子拍去,可他卻在見到那名女子時,硬生生的想將掌力收回,只可惜她實在離得太近,那掌根本早已結結實實的打在她的身上,金紅色的地獄之火瞬及遍布她全身上下,不及一秒,她就在人間蒸發,只余下她那淒涼的笑容深深印在雷厲的心頭,她身上那件青色衣衫被雷厲緊緊握在手里。
雷厲狂吼一聲,四周的火光烈焰如紅色的火龍舞著淒美壯麗的火舞,倏地竄升回旋、暴漲數丈,倏忽間,四下鬼怪羅?皆在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