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諍怔了片刻,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嘴角微揚地笑了笑,「不放,因為你還沒把魚烤好呢,可不能賴帳。」
媛萱只能強忍眼淚看著他,這一刻,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男人,以及他對她的愛和包容。
朗諍見她不說話,又開口說︰「我們之間最起碼能維持朋友的關心吧?你方才不也為了我的生死而跳進湖中嗎?所以當不成夫妻,我們還可以是朋友,你說是嗎?」
媛萱強擠出一個笑容,「是的,我們……永遠都是朋友。放開我吧,我不會跑的,這麼美味的魚若沒吃到豈不可惜?」
「說得是。」朗諍放開了她。
他雖然不再逼她,但要他就此放棄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會試著感動她,他這輩子是認定她了!
「還有……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媛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那你也趕緊換上干的衣服吧。」他笑嘻嘻地看著她,宛如頑皮的孩子般。
兩人表面上客氣地笑著,但背對著對方時,臉色皆十分沉重,他們做著自己的事,朗諍折樹枝生火,媛萱清洗魚,兩人間倒也相安無事。
第四章
太陽已西沉,朗諍和媛萱在洞內各自斜靠著一個位置,貪戀著外面的風景,雖然已經看了一天,卻怎麼都看不厭。洞內堆了日間檢來的柴,還有沒烤完的魚,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但多數的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餓不餓?我又餓了,我們把這只魚剩下的部分烤一烤如何?」
「好啊,又要我烤?」
「當然。你的手藝天下無雙,我還是別獻丑了,所謂能者多勞嘛。」朗諍拍馬屁地說。
媛萱白了他一眼,「懶就說嘛,哪來這麼多理由。」她熟練地生火烤魚,一邊稱贊道︰「對了,你水性真不錯,居然能在水底跟這麼大一條魚搏斗。」
「小時候住在南方,經常在河里、溪里戲水,十幾年沒玩了,倒也不生疏。」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是他武功精進,憋氣工夫及體力都比小時候好得多。
「喔,原來如此。我跟你不一樣,小時候我住在北方沒啥機會玩水,是跟了師父之後他老人家硬要我學的,說什麼行走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精通水性就少一個被害的機會。」
「說得沒錯。」朗諍用力地嗅了嗅,「好香啊!」
「快要可以吃了,魚蝦之類的食物千萬別烤太久,否則肉老了吃起來就沒那麼鮮美了。」她翻轉著插在樹枝上的魚肉,然後弄下一塊放在樹葉上遞給他,「好了,試試看。」
朗諍吃了兩口贊道︰「真好吃!諼兒的手藝當真沒話說。」
媛萱原本一臉的笑容,但在听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後卻僵住了,她轉過身輕聲地說︰「請你別那樣叫我。」
朗諍停下動作,淡淡地笑問;「那我該叫你什麼呢?」
這個問題一方面是在微詢他該如何叫她,另一方面也在詢問她的真名,媛萱自然听得出來。「我叫段諼,你就叫我段諼,永矢勿諼的諼,你只要記得這個名字就行了。」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朗諍笑道。
媛萱的臉不禁紅了,「永矢勿諼」便是永遠都不忘記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她只好埋首苦「吃」。
「對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實在太過離譜,我叫——」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媛萱捂住了嘴巴,「你別說!我不想知道!」她大聲叫道。
朗諍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為什麼?」
「那個姓曾的說得沒錯,你就算現在還未成名,未來也一定會名震天下的。」
「那又怎麼樣?」他不解地看著她。
媛萱咬著唇,緩慢而艱難地開口︰「我不想以後听到跟你有關的消息就心情起伏不定、不能自己,我不想為你擔心、為你悲傷、為你快樂,我不想那樣……」
她的話讓朗諍听得既感動又苦澀,他握住她的雙肩激動地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不久前你才說從未喜歡過我,你究竟愛不愛我?你告訴我!」
「我不能……我不能愛你……」她的淚又如斷線珍珠般滾落。這一次,朗諍擁她入懷,再也不放開她。
「但你確實是愛我的,是不是?既然如此,還有什麼不能呢?」
捧著她的臉,他以前所未有的狂熱吻她,既已確定了她的感情,他對她的渴望就變得更加難以控制。一吻結束後,朗諍擁她在懷,而媛萱也不想再掙扎,雖然在她的內心之中,對石鈞崇的承諾與對他的愛在相互交戰著。最後,她在心中作了決定……
媛萱無力地靠在他懷中,輕聲卻堅定地說︰「我不能愛上你是因為……我已有婚約在身了,而我不能背棄這個婚約,所以……請你放開我吧。」
「你有婚約?!你愛他?」朗諍如遭雷殛地僵住了身子。
「我是愛他。」
朗諍一听臉色全變了,肌肉也緊繃了起來。
媛萱又接著說︰「但那和對你的感情是不同的。我出生後不久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幾年前亦已仙逝,我沒有兄弟姊妹,對我來說,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對他的感情與其說是愛情,倒不如說是親情來得恰當,如果不是你出現,對他的感情如何與嫁給他對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可是我出現了,情況自然不同了。」
「我不會讓它不同的!我不能傷害他!」媛萱堅定地搖頭。
「那我呢?你就不想想我的感受?你不能傷害他卻可以毫不考慮的傷害我?!」
「我相信對你而言我帶給你的傷害是極其短暫的,日後只要你想要,不怕沒有好女孩,但是我若背棄他,他將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將會受武林人士嘲笑,我不能這樣對他,否則我將愧疚一輩子。」
「可是,嫁給他你能快樂嗎?」
「可以。」
「騙人!」
「我沒有!否則我不會答應這個婚約,既然我做了承諾,就必須完成它。」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朗諍在心中吶喊,先是奪去我的家人,現在連我心愛的女人都要奪走,為什麼你對我這麼不公平?!
朗諍故作平靜地問︰「那我們之間你又打算如何做?」
「我會忘掉你的。」
「你真能忘掉?」
媛萱答不出來,她知道自己忘不掉,但這話她不能告訴他。
朗諍擁緊她,「既然你回答不出來,那我就這樣抱著你一輩子,再也不讓你離開,如此一來就不是你的錯了,是你不能回去,而非不想回去,是我對不起他,不是你對不起他,你就不用對他感到愧疚了。」
「真是……傻話……」媛萱又淚如雨下了。
朗諍自己也知道這是傻話,可是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難道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喃喃著。
她也希望有,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媛萱不答話,只是靠在他懷中,無聲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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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正在後院打掃的婢女見著了著女裝越牆而人的媛萱興奮得大叫大嚷,丟下手中的掃帚,便要往雷霆山莊的議事廳跑去。
「香香!」媛萱高聲叫她。打媛萱回來後的這幾年跟莊中為數甚少的婢女處得都不錯,尤以香香為甚。她笑道︰「你好好地走,可別摔著了。」
「我知道了,莊主盼你盼得脖子都長了,若知道你回來了肯定高興得不得了。」她一邊回話一邊跑,媛萱瞧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禁搖頭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