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莉決定步行至目的地。她沿著街道往城堡的方向走去。漸漸地,村莊被拋在身後了。在走了十分鐘後,她開始後悔沒有叫輛計程車。但是現在太遲了,她只好繼續往前走,直到她喘不過氣。到達城堡後,她看到兩扇精致的鐵制大門牢牢地鎖著。
她按了電鈴,—會兒後,一位老人出現在門後。「有什麼事嗎?」他懷疑地問。
「我想見男爵。」蘿莉高興地說。「請讓我進去好嗎?」
「沒有人可以見男爵。你有什麼事情?」
「這是私事。我必須見他。」
「私事?你應該可以演得更好些。上一位試圖闖進來的記者比你聰明多了。你走吧!」
「我不是記者。」蘿莉說。但是,老人已經往回走了。過了一會兒,兩只凶猛的獵犬飛奔至門口,瘋狂地吠著。她嚇了一跳,開始往後退,沿著圍牆走。老人自滿的笑聲飄進她的耳中。
蘿莉從沒想過她會進不了城堡。現在她不確定該怎麼做。這座圍牆上有排釘椿,明顯地將世界排拒在外。我為什麼會被誤認為記者呢?為什麼沒有人可以見男爵?
她沿著圍牆走了好久,連個細縫也找不到。她又經過了兩扇門,但是它們都是用厚實的橡木做成的,並且都牢牢地栓著。
她發現的下一扇門是用大概一公尺長的鐵條做成的,這時,她簡直快要絕望了。門後是一個花園,修飾得作常美觀、整潔。她發現在花園中央,有一位大約十歲的小男孩,一個人在玩著球。
他抬起頭。在看見她時,他整張臉似乎都發亮了,很快地跑到鐵門前。他有雙坦率的眸子以及可愛的笑容。「嗨!」他用德文說。
「嗨。你看起來很孤單、消沉的樣子。」蘿莉也以德文回答。
「我總是一個人玩。沒有人可以和我說話。」
「你沒有同學嗎?」
「一個也沒有。科雷伯伯不讓我去上學,他什麼也不讓我做。他甚至不讓我參加嘉年花會的游行隊伍,但我已經夠大了。」
「他听起來像是個又挑剔又大驚小敝的人。」蘿莉同情地說。
「沒錯。現在他又說我不能見爺爺。他其實是我的曾祖父,但是我都叫他爺爺,因為這樣比較簡單。他不太舒服,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看到我的話,一定會感覺好點兒。」
「你是指老男爵嗎?」蘿莉驚覺地問。
「對。你知道他嗎?」
「我听過他。你想你有辦法讓我進去嗎?」
「我可以拿到這個門的鑰匙,雖然我不該知道它放在哪里,但是我真的知道。」他跑開了。
蘿莉焦急地到處張望。她突然察覺到事態的嚴重與緊急。她必須在男爵還活著時,趕緊將安娜的遺物交給他。
數分鐘後,男孩帶著鑰匙回來,打開了鐵門。「我們要玩游戲嗎?」他急切地問。
「或許等一下吧。首先我要你告訴我,你爺爺在哪里?」
「沒有用的。科雷伯伯告訴過護士,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到塔里的房間去。」
「我會設法。通往高塔的路是哪一條?」
他握住她的手。「我帶你去。」
他領著她穿過一道偏門,真正進入了城堡。他們爬上一層樓梯,然後又往下穿過一道回廊,再來是另一道,又一道,蘿莉有如進入迷宮。最後,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圓形的大房間中。一張書桌盤據在中央,數張皮椅環繞著它,還有一些厚重的巨大書架、一些書,以及掛在牆上的織錦。看起來既古意又舒適。「這是爺爺的書房,」小男孩解釋著。「通過那扇門就是通往高塔的樓梯,他的房間就在上面。」
蘿莉看著厚重的橡木門,以及上面的鐵栓。它看起來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令她猶豫了一會兒。她就這樣沖進去看一位生病的老人是對的嗎?或許,應該先打探一下他的病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史賀斯。」他邊說邊行了一個迷人、傳統的鞠躬禮。
「我是柯蘿莉。」
「你是因為長得像蘿莉萊才叫這個名字的嗎?」
「我不這麼認為。畢竟,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樣子。」
「我知道。她有著和你一樣的金色長發,她坐在岩石上唱歌時,就會用金色的梳子梳頭發。你可以在畫像上看到她。看!」
他跑到織錦旁邊,將它拉到一旁,露出里面的暗門。他打開門之後,蘿莉跟著他進去,這似乎是個小接待室。除了對面牆上掛著一幅畫之外,這個房間里面幾乎什麼都沒有。畫上有一名年輕的漂亮女子往下注視著萊茵河的河水。她的金發長至腰際,手指纏繞發絲,對河上的水手們展現性感的美姿,臉上則掛著令人難以捉模的微笑,仿佛她很沉迷於自己能誘使男人走向滅亡的力量。蘿莉深吸一口氣,震懾於這張完美的杰作,也捕捉到傳說中永恆的神秘及危險之感。
「你看,這就是你!」賀斯仍然堅持。「你看起來就跟她一樣。」
一個男性的聲音令他們同時回地頭。站在門口的是蘿莉生平所見最憤怒的男人。他大約三十出頭,高大、英俊、霸氣,瘦削的臉上有著深邃的眼眸。如果他不把嘴唇緊抿成一道嚴肅的線條,或許會很吸引人。史科雷說︰「我想,你就是試圖闖進城堡的那位小姐,幸好守衛警告過我。你是怎麼進來的?」
蘿莉沒有回答,她不想讓賀斯惹上麻煩。男人走向她,在離她不遠處停下宋。她想,他是故意要藉此脅迫她,因此她抬高下巴。
「我問了你一個問題,而且必須馬上得到答案!」他大吼。
「是我,科雷伯伯,」賀斯小聲地說︰「是我把門打開的。」
「這不是他的錯,」蘿莉很快地說。「是我說服他的。」
「這點我倒相信。你們這種人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我不懂你說的『我們這種人』,指的是——」
「得了吧!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守衛以為我是記者,但我不是。要是他沒有放狗出來的話,我會告訴他的。」
「那些狗是專門用來嚇阻闖入者的,而且非常有用。」
「我不是闖入者!」蘿莉憤慨地說。〔我是來拜訪男爵的,而且,我很急著見他。〕
科雷嗤之以鼻地冷笑一聲。「我听說了。私事,對嗎?但是你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只能對男爵本人說。你必須讓我見他。」
「女人,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必須』怎麼做——」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件事情非常緊急。我有件東西要交給他,我答應過別人的。」
「你可以把它給我。」
「噢,不行,」她住後退了一步。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說服她把東西交給這位態度嚴厲、眼神冷酷的男人。「我必須親手交給他。」
她的頑固令他緊繃的臉變得更加憤怒。他突然向她逼近,一步步地把她逼出接侍室的門外。「我再一次告訴你,你永遠也別想見他。你所能做的事就是離開,現在!」他拿起書桌上的電話,按了一個接鈕朝話筒大吼︰「立刻把我的車子開到前門!」他砰地掛下電話,轉身面向蘿莉。「你住在哪里?」
「這有關系嗎?」
「因為我要送你回去,我要親眼看著你打包行李離開這個地方。」
「我不住在任阿地方。我是搭船來的。」
「哪一條船?」
「柏根號。」
「很好。我們馬上過去。」他緊握住她的手臂,令她沒有拒絕的余地。
蘿莉試著掙月兌,但卻發現自己已被他拖著走,「放開我!」她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