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攀上扶梯,自覺避開「吱吱」作響的第三級階梯,抱著阿西莉走進他妹妹那間老屋,再彎身將她放在紅黃相間的床單上,可是她的胳膊拒不放松,他只好輕輕把它們掰開。
她沒有醒,他縱容了自己一會兒,任由自己那雙眼楮凝視著她,大飽眼福,月光爬上了白而透明的窗紗,透進屋內,照著鋪在枕頭上的那束深棕色的柔發,長長的睫毛彎成月牙形,襯托著柔和的臉蛋,溫柔而陶醉的嘴在睡夢中微微啟開,一到毫無戒備的樣子。
一種生疏的沖動使杰狄想要保護她。他努力想弄明白這種前所未有的感情,這時阿西莉嘆了口氣,一翻身撲在床單上。
杰狄的視線往下一滑,眉頭皺起來。她還里在笨重的皮大衣里,濕濕的黑鞋還包著那雙穿著絲襪的腳。他不能讓她整夜就這麼穿著衣服睡覺。她會相當不舒服的。
他月兌下帽子放到靠窗的椅子上,一聳肩甩掉外套,檢查了一下屋里的溫度計。氣溫只有華氏6度。他不得不責備自己的體溫升高是另有原由。
他回到床邊,阿西莉安靜地躺在那兒,極有福氣地對他升高的體溫一無所知。費了好一會兒他才把她的大衣月兌下來。她一點也不合作,柔軟的身體好象沒有骨頭似的。月兌鞋就容易多了;他輕而易舉地把它們從她腳上褪下來,當他的手在她里著絲襪的皮膚上不住地游移的時候,他這樣說服自己︰反正只是想看看她那精巧的腳趾暖過來了沒有。
他重新離開那女人躺著的床,輕輕打開壁櫥,取出一條羽絨被。當他走近床邊的時候,阿西莉動了一下,滾到一邊。雙手甩到額下。這個動作使得那件松軟的安哥拉毛衣往上一滑,衣服下擺遮不住大半條腿,配有女乃油色彈性花邊吊襪帶的黑色長簡襪就全都露了出來,連同一片光滑的皮膚,在白色安哥拉毛的映襯下顯出漂亮的棕紅色。
杰狄嗓子有點發干,手心在發癢。他咽了好幾次口水,猛地把視線從她的大腿上收回來。他飛快地瞄了她一眼,確信那雙金色的眼楮仍閉著。于是他那黑沉沉的凝視又返回到那雙誘人的長腿和那兩英寸寬的光潔的女敕膚上。
他把拳頭握得緊緊的,直到指關節開始泛白。下巴上有一塊肌肉跳了一下,他發現要想不去看她簡直是徒勞的。他過去有過一個女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太久了,從沒有過一個女人如此接近他的幻想。她沒有穿那種很多女人都穿的傳統的褲襪——她居然穿著吊襪帶,那種配有花邊的女乃油色吊襪帶。杰狄閉上眼楮,抵御那些正涌入他腦海的景象︰在這件松軟的安哥拉毛衣下面,她是否還會穿著什麼呢?
他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只是站在那兒——凝視著她,但是阿西莉又動了一下,低聲軟語著,這點動靜和聲音把正在出神的他喚了回來。她的腿抬得更高,吊襪帶也繃得更緊了,它深深壓到她柔女敕的皮膚里,在那光滑而無暇的表面勒出了一道紅印。
杰狄皺皺眉頭。這樣看起來很不舒服,它正刺激著她腿上柔潤的肌膚,可是如果他去踫她,把她那玩藝兒月兌下來,那他就太該死了。她只能穿著它們睡了。他甚至對自己也不肯承認︰如果他觸到了那強烈誘惑著他的絲一般光潔的皮膚,連他也保不準下一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他額上滲出汗來,當機立斷,在床上攤開被子,平整松軟地蓋在這個睡美人身上,遮住從阿西莉那雙彎彎的長腿、柔軟的和豐臀上的縴腰散發出來的誘惑。
阿西莉嘆了一聲,滿足地蜷縮到溫軟的被子下面,一點也不知道這個板著臉的亡命徒對自己是這樣斯文。他又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一把抓起帽子和外套,毅然轉身離開這間屋子。
第三章
和煦的光線持久地照在阿西莉閉著的眼瞼上。她極不情願地半睜開眼,轉過臉,避開從白色透明窗紗上透進來的陽光,蹙了蹙眉,環顧著這間並不熟悉的臥室。她躺在一間方方正正的大臥室里,身下是一張胡桃木四柱床,這間臥室相當老派。毫無疑問,這是一間女子的屋子。閃閃發亮的胡桃木床放在一只大衣櫃旁邊。衣櫃過去的牆上有一扇小門,舒適的床邊擱著幾只床頭櫃。
回憶緩緩襲來。這是杰狄•麥考羅的住宅,而不是瓊妮的。跟瓊妮不一樣,這兒的主人並不樂意把她當作客人。
她掀開軟和的被子,還沒等坐起來就意識到,自己依舊套著昨天旅行時穿的那身衣服。她的皮大衣放在門邊的一張椅子上,行李堆在椅子旁。黑便鞋齊整地放在椅子下的藍色長毛絨地毯上。
她把腿挪到床邊,一邊取下耳和項鏈放到床頭櫃上,一邊用穿著絲襪的腳趾輕輕試探松軟厚實的地毯。身上那件安哥拉毛衣皺巴巴的,她把垂到臉上的一縷黑發撩開,然後站起來松開腰帶,月兌下松軟的衣服,放到床上,接著又解下吊襪帶。月兌掉黑色的長筒絲襪。她沒花幾分鐘就從行李里找出了一件玉色的絲質晨衣,把自己里在里頭。阿西莉拎著裝滿化妝品和盥洗用具的透明維尼龍袋,打開臥室門,朝客廳偷偷望去。
廳里空無一人;整座房子靜悄悄的。阿西莉小心翼翼地在走廊里走著,找到了黃白花磚的浴室。里面有一股肥皂味和男士用科隆香水味;在浴室的門邊掛著一條依舊濕漉漉的毛巾。顯然有個男人曾經在里邊呆過,阿西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嗅著剃洗完畢後的那股芬芳,看見一只裝著剃須膏的噴霧罐旁邊放著一把剃刀。跟一個男人共享一間浴室,這種新奇的體驗著實讓人來勁。
瑪格達姑媽的男友們來來往往從來沒有間斷過,可是從來也沒有誰在公園大道的公寓里住餅夜,那房子的錢是阿西莉靠當模特掙來的。阿西莉本人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去跟誰建立一種穩定的關系,結果,也就從來沒在哪個男人的房間里醒來過。因此,對于她來說,杰狄留下來的男人物品也就顯得新鮮而誘人了。但是,阿西莉並不認為杰狄造成的這分誘惑要多于別的男人。
這時阿西莉已經洗漱完畢,涂抹了一層淡妝,將黑色的頭發扎成了一束馬尾辮,套上窄腿的牛仔褲和天藍色的毛衣。此刻已快到中午了。她樂顛顛地覺得自己墮落了。她已不記得自己曾否有過這樣的假期,一覺睡過早晨5點鐘。
她花1幾分鐘拍松枕頭,整理好被褥,疊鋪好松軟的羽絨被放到床腳,又大著膽子走進客廳,停下來仔細聆听了一會兒,才打開了廳里的另外兩扇門。兩門都是臥室。其中一間顯然是客房,布置成清涼的綠色基調,鋪放著一張胡桃木床,床邊有只衣櫥。另一間房就是杰狄的領地了。阿西莉好奇地探身過去。那張老式的橡木床看上去好象曾經隨帶蓬的四輪馬車穿越過平原。阿西莉走到近處更細致地查看了一回,斷定它確曾有過那種經歷。臥室里的其它家具還有一只高大的橡木衣櫃和一張現在被用作床頭桌的19世紀的盥洗台,一只祖輩用過的橡木雕花大搖椅——它們是如此老式,如此結實,和那張大床正好比例相稱。一件紅格子布的工作衫搭在搖椅的扶手上,衣櫃的門半開半閉,露出里頭的襯衫、牛仔褲、寬松褲和毛線衣,它們都掛在一排靴子和鞋上面的衣架上。這間房子里也聞得見一股淡淡的科隆香水味,和浴室里的一模一樣,這股氣味讓阿西莉想起了杰狄抱著她在雪地上走的時候,那股湊近他的皮膚就能聞到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