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特作了一個苦臉。「他為什麼回來?」
「因為莫萊在往南的路上。」「不對,我發誓一定還有別的原因。」華特跳下馬,「亨利王不會派貝唐瑪到這威爾斯邊境來回一趟只為了嘗嘗這里的泡菜。一定還有別的,我敢賭半便士。」
「我們這里沒有姓貝的想要的東西。」
「哼,不要太肯定。他太聰明了。听說伊麗娜王後很討厭他。」
尼爾說︰「女人都不喜歡丈夫的好朋友。」
「他是嗎?」尼爾笑了。「相信我,我跟過亨利,不管是做王子還是做國王的時候,他的胃口奇大,而且都是放在女人身上。」
其他跟在華特後面的士兵也都到了,一個兵帶著一個長相粗俗的農民,那個農民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又是一個拜豬神的人,」華特解釋道。「通常都是中年胖女人,說她們拜它是因為它會做符咒給不孕或失戀的人。可是現在也有很多像他這樣的人。從仲夏夜以後他們的祭拜活動就開始蔓延,圍著火果舞,禁止也沒有用。我們牢里已經抓了四個,他們宣導反對教會和城堡,還說英格蘭的領土都是強盜。」
尼爾看著這個一頭亂發的農民,他的臉上帶傷,顯然被捕之前曾抗拒過。「你怎麼說,」尼爾問道。「你是拜賽理敦的嗎?」
他說的是本地人稱呼那女神的名字。那農民的眼楮閃過一絲黑光,但是沒有答話。
華特哼了一聲。「要是我的話,就隨他們拜什麼——豬、石頭、馬糞——只要他們肯工作就行,可是他們那樣也不滿意,對不對?他們竟然說那些反對貴族的話。」
尼爾說︰「把他關到牢里,等新修士找一些理由給他們在宗教法庭審判。」
他轉身要走回田里,但是華特抓住他的手臂。「她又到大宅去了,」華特說道︰「這是一星期以來的第二次,而且時間都一樣。」
尼爾瞪著他,隔了一會兒才說話。「誰跟著她?」
「都是最可靠的士兵。可是夫人走到另一邊的一個屋子里,把門鎖起來,其他人在外面等,她在里面待好幾個小時。」
尼爾轉回身,開始穿上襯杉,「給我一匹馬。我要你跟我一起去。」一個騎士跳下馬,把鞭繩遞給他。他又一咬牙,說︰「不要,你留在這里,我改變主意了。要是我發現她跟情夫幽會,我可不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上了馬。「是那個職工嗎?我要殺了她。那家伙老得可以當她爸爸了。」
華特抓住他的腰。「不要去,尼爾——爵爺,你不知道——可能什麼事也沒有!別讓我的話惹你生氣。自從那兩個比京女人來了之後,她就常常去那里了。」
「老天,那更糟!她跟那兩個外國女人鎖在屋子里嗎?」
華特看起來一臉苦惱。「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了,她是在房子的另一頭,而讓士兵在馬舍那邊等。」
「老天,你還說那沒有事?」他掉轉馬頭朝城里奔去。
「這一回他會殺了她。」一個騎士說道。
其他人也都同意他的說法。
尼爾飛快地騎馬直奔城里,把走在路上的老神父嚇得撩起袍子往旁邊逃命。他縱馬跳過停在酒商家門口的推車,半老的管家嚇得尖叫老天爺保佑。然後他騎著直吐汗沫的馬穿過金店大宅的大門,到了馬舍前的院子里才停住,一群守衛的騎士本來在玩骰子,此時連忙起身讓開路。
「爵爺!」杰漢喊道。他們瞪大眼楮看著尼爾下了馬。他的襯衫沒有扣好,頭發上掛滿了稻草。
他沙啞著聲音問道︰「她在哪里?」
他們舉起手指過去,在房子的另一頭。他大步走過去,一面咒著因為剛才快騎而導致劇痛的傷腿。
她真該死!他知道她是故意這麼做來抗議他把孩子送走。她看不出來其實那是為了孩子好!他現在需要受的是貴族的訓練,不是金匠手藝。以後才能開創自己的前途。
不行,她就是不明白這一點。他生氣地想著,她竟然當著他手下的面跟情夫幽會,故意要嘲弄他——而且可說是當著全城的面這麼做。她是故意要激他殺掉她!
他推開一扇門,那里通往廚房後面的儲藏室,他猛力把門關上。她一定在某處。她不敢把情夫帶到大宅去,因為那兩個比克女人在那里。他看見二樓窗口有一張瞼,但那張瞼迅速縮了回去。報復,一定是為了這個,尼爾這麼告訴自己。她寧願要他殺死她,制造出丑聞來報復他的逼婚和把孩子送走,哼,她自以為聰明!他拉開一扇小門,結果外面是街道,門口堆著裝廚具的桶子,他踢一腳把門關上。老天,他還能怎麼辦呢?如果他抓到她和情夫幽會卻不把她勒死,全世界的人都會笑他是沒有骨氣的懦夫。他實在太傻了,早該在抓到她跟那個英俊的染布匠逃跑時就把她殺掉。
通往工作室的門是鎖著的。尼爾用肩膀猛力一撞,鎖就壞了。他沖進去,到了屋子中央卻不得不停下來。他的傷腿發軟,還好他及時扶住一個工作台。他听見一聲尖叫。
他順著氣轉過身。老天,他的妻子並沒有跟情夫躺在床上,她手里拿著一個小榔頭站在那里,尖叫的聲音簡直快把耳膜刺破了。
尼爾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置身金匠的工作室里。沒有床,只有桌子,架子,爐子,工具箱和桶子。
「你在搞什麼鬼?」他吼道。「誰跟你在一起?」
這個地方熱極了。她只穿了一件薄麻袍,袖子卷了起來,領口也拉開著,露出胸口乳白的肌膚。她身前裹著一件皮圍裙,但是仍遮不住她美好的身材。
「誰跟我在這里?」她瞪著他,仿佛他是一個胡言亂語的瘋子。
他朝她走近,同時小心護著傷腿。她的頭發用白布包了起來,但仍有幾縷汗濕的發絲散在她女敕紅的臉頰上,她的嘴唇在發抖,但他不知道是由于害怕還是愧疚。
「對,那個金工,那個老頭子在哪里?」
她的臉上出現一種古怪的神情,綠眼楮睜得大大的。「你是打算乘我不備時跑到這里來抓我和我有的情夫通奸?」
他咒了一聲,他不喜歡她說話的口氣。「哈,那麼你是承認了?」
「承認?你就是為了這個而把好好的門撞壞了闖進來,把我嚇得半死?」她把榔頭放下,轉身看他。「可惜,」她的聲音突然嬌柔起來。「我不想讓你失望,大爺,可是我的情夫太多了,這個小地方裝不下。畢竟這里只是一個金匠的工作鋪而已。所以我只好叫我的情夫在外面院子里等著,一個一個輪流進來。請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叫他們。」
她轉身朝門口走,可是尼爾抓住她的手臂。他的腳底踩壞了某個東西。
「他媽的,你敢嘲笑我!」他把她拉近,立即感到她的體溫和那柔軟的感覺。「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這里做什麼。」
她仰頭看著他,綠眼楮里充滿抗拒之意。「不要管我!你從我這里奪去的東西還不夠多嗎?」是為了那孩子,他猜對了。
「我想要什麼就拿什麼,」他吼道。「不管你願不願意。他媽的,你是我的妻子!你在瞞著我什麼?」
他往她身後的桌子上模索。他看到一些銀子,而他以為當初這個地方已經被他搜刮干淨了。他拿起一個夾子和一些銀線。
「見鬼了!你在這里做金匠的工作?」他發現那些銀線還是熱的。「你做給我看。」他把她推到工作台前。「讓我看你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