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疼起來。「老天,你在說什麼?」她听起來似乎有點生氣,雖然那並不是她的本意。「根本沒有什麼惡劣——」
他的大手溫柔地掩住她的唇。「噓,別怕,你丈夫那兩個老看門狗斗不過我,他們也知道。」他突然想到一點。「你是在擔心因為的丈夫還活著,教會不會祝福我們的婚姻,是嗎?」
他坐起身子,手指穿梳過汗濕的紅發。「我們必須結婚,」他告訴她說。「可是問題是你已經有一個該死的老公。」
艾琳伸手想踫他,卻又收回來。她渾身又痛又累,頭也疼得更厲害。她幾乎又開始後悔自己想出的這個可怕的計劃了。她想要孩子,可是,她看著身旁這個年輕人,心里想著,她要拿他怎麼辦?
她突然又想到,拿我們怎麼辦?
老天,她是很想伸手抱住這個充滿自信、滿口愛情與婚姻的年輕騎士。好像他們之間愛情與婚姻就可以代表一切!
然而,她望著他赤果的背部,一個女人如果不想要他才是瘋了。他的身體是這麼健美,眼楮充滿愛與火。
包糟的是,他仿佛真的可以做到他說的一切。
他猛然跳下床,把她嚇了一跳。她看見他走向放著酒與糕點的桌子。「我們必須找人幫忙,」他倒了一杯酒。「我要請高斯特伯爵幫忙。」
她的腿被床單纏住了。她掙扎著爬下床。「等一下,」艾琳喊道。「別喝!」
他根本沒有听見她在說什麼。「老天,像你這麼年輕美貌,怎麼會被一個老壞蛋關起來——」他把酒喝干,然後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她掩住口,坐回床上。老天,他喝了!她看著他用手背擦擦嘴,然後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太遲了。現在她已經無能為力了。
他回到她旁邊坐下,撫模著她的臉。「想到你今天晚上可能會找到別人就讓我血液都發冷,」他對她說道。「想想可能別人會取代我的位置。」
他溫柔地吻上她的唇,她沒有抗拒。她舉起手撫模他的背,感覺著那平滑的皮膚底下堅硬的肌肉。
「我們得研究出一個計劃。」他貼著她的頭發說話,語音模糊。「因為我們可能會有小孩。可是首先我要再愛你一次。甜心,我們有一整個晚上。」
他躺下來。「老天,我的心,我記得——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轉過頭。「那不重要。」
「重要。我必須知道我貴人的名字。」他打了一個呵欠,又躺回枕頭上。「明天早上,」他語音沉重地說。「太陽出來以前,我就帶你離開這里。」
他閉上眼楮。
艾琳等著,可是看得出業他並沒有完全入睡。她說道︰「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
尼爾記得這句話,可是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醒來,發現自己仍摟著她,可是床又濕又冷,好像躺在冰塊上一樣。
他申吟著睜開眼楮,天色已是黎明。他的口里氣味難聞,頭疼得好像是要爆裂了。他告訴自己,他不可能喝那麼多酒的。
他撐起身子,眯起眼楮,發現自己是躺在一條又髒又冷的後巷地上。他摟著的身體是朋友奧瑞,後者正大聲地打著鼾,太陽正要升起,空氣里彌漫著薄霧。
然後,尼爾心底興起一股懼意,因為他發現自己手里握著什麼東西。
他舉起手甩著,頭疼得更厲害,他打開手掌,有東西掉了出來,先落在他胸膛上,然後落在他旁邊的地上。
那是一個小小的皮袋。
他不必打開就知道里面是什麼。他已經听見里面的東西發出的踫撞聲了。
尼爾躺平在地上,深吸一口氣。他心頭涌起一股無助的怒氣,明白那一個晚上已經過去了。他發出無聲的尖叫。
她走了。
而他也拿到了兩塊金幣。
第三章
莫萊
一股強風吹過春天的山谷,繼而在城里呼嘯而過。這一陣來自威爾斯山區的風聲掩蓋了正穿行于街道上的一隊騎士。還好酒商魏杰明在提著兩袋上好的勃良地葡萄酒走的時候,及時听見了馬蹄聲。
酒商把酒抱在胸前,跑了起來,一面也對提著沉重酒桶的助手喊著,要他趕快找地方讓開。在莫萊城狹窄的街道上,那些騎士向來不知尊重過往的人或動物。所以行人如果想要活命或是不受踢傷的話,就只有迅速跑開了。一會兒之後,那些騎士就趕上了他們。
那個年輕的威爾助手快跳到離他最近的一處門口。魏杰明則沒命地跑著後面緊跟著三十個全副盔甲的騎士。
酒商好像被魔鬼追趕著一樣死命地跑,卻不幸在街角滑倒了。為首的那位高大騎士勒住馬,跟在後面的騎士也猛然停住,一時間他們的坐騎在的仰腳高嘶,有的差一點下跪。
為首的那位俯身抓住酒商的外套,把他拉了起來。魏杰明穩了身子,只來得及瞥見對方頭盔底下有一雙琥珀色的眼楮。酒商隨即鑽到屠夫家門口的一個桶後面,癱倒在那里。
那一隊騎士停了一下。為首的人喊了一些話,然後又是一陣金甲撞擊聲和馬蹄聲,他們繼續奔馳而過路旁商家與教堂,轉一個彎之後消失在通往莫萊城堡的路上。
酒商爬起來,靠著牆喘氣。有一個酒袋被他跌倒時壓破了,紅酒灑了一地。另外一袋酒還好,可是他身上那套好衣服也毀了。
他的學徒助手走出來,瞪大了眼楮。「老天,魏老板,」這男孩問道。「你受傷了沒有?剛才把你拉起來的是爵爺本人嗎?」
魏杰明低聲咒著所有的騎士,尤其是在新英格蘭王底下服務的那些騎士。戰爭剛結束不久,大家都深深體會到那些王公貴族是怎樣高傲,騎馬撞倒平民時向來看也不看一眼。
「這是酒,不是血,」他回答道。「不過我還是不能說我感激那些外地垃圾沒有撞斷我的骨頭!」
男孩把酒桶換一只手抱著。「你能走路嗎?還是要我去找金店老板借一個擔架?」
這時他們上方一個窗戶打開了。「哈,魏老板,剛才是他,對不對?」一個女人說道。「是那個新爵爺?」她撐著窗緣。「我看見你躲到桶子後面,我就對海利說,你看他們對魏老板做了什麼好事!那些騎士真是魔鬼。我跟海利說,還好亨利國王新封的莫萊爵爺及時勒住馬,要不然我們以後就沒有酒喝了!」
那助手抬起頭喊道︰「他們是故意的,要撞死我們這些可憐老百姓。看見我們跌倒,東西灑了一地,他們覺得很好玩!」
魏杰明拉一下他的手臂。「閉上你的嘴,孩子。」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在大街上可不太適合這樣埋怨新爵爺。
那個女人朝下看著他們。「他們是要去城堡里看看有什麼戰利品留下來,」她咕道。「有什麼留給他,那位新爵爺。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不是嗎?我們最好祈禱老天給他一點好運氣,讓他還能在我們這個破地方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東西!」
魏杰明示意助手扛起酒桶來,朝金店走去。到了門口,男孩把酒放下,敲了敲門。
他們沒料到韋艾琳會親自來開門,可是大概這位金店老板的寡婦也听見了剛才街上的騷動,所以她出來把門打開。看見魏杰明慘兮兮的樣子,她差一點叫出聲來。她立即走到外頭看看四周,然後把門敞開,叫喚僕人出來。
「別緊張。夫人,」魏杰明的聲音仍在發抖,「可能只是我摔倒時傷到膝蓋而已。」
「不要說話,省點力氣。」艾琳穿著盛裝,正要參加一個公會的聚會,額上掛著降克森式的三色金鏈。可是什麼珠寶在她的紅發旁都變得黯然失色。「你們是踫到強盜了嗎?」她往旁邊讓開,好讓他們進去。「我發現我們請的新守衛能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