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如何?」格瑞問,小心地讓她躺下來。
她虛弱地微笑。「我覺得好像被揍了一頓,爵爺,可是我不了解我為什麼會出血。」
「你失去了我們……一個孩子。」
她茫然地看著她。「我懷孕了?」他點頭,她感到全身冰冷。「我不知道。哦,老天!」
淚水滑下她的臉頰,可是她沒有力氣擦掉它們。
榜瑞拉起被單擦掉她的眼淚。他想安慰她。但是痛苦的感覺使他冷酷地說︰「我相信你的導師珊黛夫人在她懷孕的時候,知道要停止做男人的運動。」
他不公平的話使她麻木。他認為她謊稱自己不知道懷孕的事?他認為她故意做危害他們的孩子的事?太過分了。她慢慢地轉過臉去,緊緊地閉著眼楮,不讓該死的眼淚流下來。我不會再哭了,她告訴自己。「也許,」她說,聲音輕得他必須傾身靠近她才听得見。「我應該摔死。」
榜瑞猛吸口氣。「不要胡說,」他犀利地說。「我們還會有孩子。」
會有嗎?她懷疑。
「你不會責怪魯夫吧?他不知道,我發誓。」
「我不是怪物,」他冷冷地說,暫時忘記他給侍衛長的那頓嚴厲責罵。「你必須好好地休養。你的保姆在外面等著,我晚一點再來看你。」
她看著他邁步出去,那麼的剛強威武。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愛達喂她吃的晚餐是特別為病人調配的。
「格瑞伯爵呢?」
「在大廳,」愛達小心地說,注視她的女主人。「每個人都非常擔心你。可憐的魯夫差點把布南宰了。」
「那不是布南的錯,」凱茜說,閉起眼楮。「他怪我。」沉默片刻之後,她淡淡地說。
愛達沒有假裝听不懂。「伯爵大人非常關心你的健康。」她說。
「不要編織故事,愛達。他相信妻子唯—的價值在于生養孩子,我愚蠢得忘了這點。」
「你會再懷孕,孩子。」
「哎,做取悅他的事是我的責任,」她說。「我不會愚蠢得想要其他的——再也不會。」
「你不要再說傻話!」愛達嚴厲地說,憂慮地皺眉。「這是男人的王國,」她繼續說。「男人主宰—切。」
「哎,而生更多的男人是女人的責任。女人必須為男人生兒子來主宰不幸生為女孩的人!」
愛達努力地想著安撫她的話,但是格瑞伯爵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哦,老天,他听到多少?
「你說得不錯,夫人,可是你的話太過嚴苛。男人主宰一切,因為他們是唯一適合擔負這個責任的人;而女人有價值,是因為沒有女人就沒有男人。」
「現在我一點價值也沒有。」凱茜說。她覺得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我沒有這麼說,」格瑞平靜地說。「我相信你現在會注意你的責任。」
她看著他,所有的希望全破滅。「如果我知道如何聯絡費狄恩,我會考慮給他那條可惡的項鏈請他帶我走。這麼做你一定會很高興。只可惜蘭琪已經不在這里,不能嫁給你。」
他咬緊牙。「可是你知道如何聯絡費狄恩,不是嗎?」
「爵爺,」愛達說,「她太累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必須休息!」
榜瑞繃著臉︰「我把她交給你。」然後走出房間。
「你不應該說那些話。」愛達責備她。
「為什麼?無所謂,愛達,一切都無所謂了。」
凱茜寫信給父親,關于流產和與格瑞之間冷漠的關系只字未提。當管家朗迪走進來的時候,她剛好寫完。
「你寫信給你的父親嗎,夫人?」
「嗯,寫好了,朗迪。」
他看著她,然後看著羊皮紙。「伯爵大人會過目你寫的信,夫人。」他提醒她。
她只是疲乏地微笑。「我知道。信里沒有一句話會惹他生氣。」她站起來。「事實上,這封信非常乏味,也許伯爵大人會認為寄了也是白寄。」她慢慢地走到窗邊。「現在一點也不像二月底,空氣中有春天的香味。」
「哎,今天特別暖和。」朗迪憂慮地看著女主人。「你何不去騎馬,夫人?」他溫和地建議。
「也許我會,」凱茜說,轉身向他。「嗯,這是個好主意。」
天氣雖然溫和,凱茜仍然穿得很暖和。她慢慢地走向馬廄。他們已經冷戰一個月了。其實,她早就應該習慣。在她為期不長的婚姻生活中,痛苦比甜蜜多得多。現在,痛苦似乎永無止盡。她和僕役們打招呼,所有的人都帶著同情的目光看她。
沒有人試著阻止她,她騎著「藍鈴」離開城堡。湛藍的天空飄浮著幾朵白雲,她仰起頭,呼吸海的咸味。
凱茜沿著海灘漫步,看著海水潮來潮往。這里是這麼的寧靜,但願她的心也能如此寧靜和平。她在岩石上坐下來,紛亂的思緒總攏月兌不了格瑞和他們痛苦的生活。她接受自己愛他的事實,知道愛他是愚蠢的,但是改變不了這份深刻的感情。他會永遠為流產的事責怪她。畢竟除了生孩子,她還有什麼用處?她大笑起來。不,她還能夠為男人們準備美味的三餐。
狄恩。他的臉在她的腦海出現。她挺直肩膀,揚起下巴。她想到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忍不住笑起來。如果蘭琪可以,那麼她也可以!
榜瑞閱讀康瓦爾公爵送來的信,公爵要他去見他。格瑞嘆息,想知道公爵要他去做什麼。他決定立刻出發,因為這里沒有事情需要他留下來。他召喚魯夫,交代侍衛長該注意的事,然後去找凱茜。她不在寢室,不在任何地方。他看見布南走向他.停下腳步。
「爵爺,」布南開口。「我听說你在找凱茜夫人。她騎馬去了。但我不知道在哪里。」
榜瑞的下額緊繃,因為他命令過奧伯沒有他的允許不能讓她騎馬,這個家伙顯然違背了他的命令。他正要邁步去馬廄時,凱茜靜默的臉出現在他的腦海。她不會愚蠢得離開他的土地。讓她去散散心也好,他想著,讓她去活動活動。等他從康瓦耳公爵那里回來。他會對她溫和一點。畢竟,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雖然她愚蠢地……他的思緒戛然而止。她試著學習珊黛,以為他會因此而欣賞她。他感到一股痛苦縈繞著她的心。這種感覺使他不自在,因為他開始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無法確定自己想要什麼。對女人心軟的男人是可鄙的,他聳聳肩,強迫自己回想她的身體。他會再度享受她的身體,看見她微笑。
他帶著二十個男人離開渥佛頓時,凱茜還沒有回來。他交待朗迪告訴她,他去見康瓦耳公爵,很快就會回渥佛頓。
他回頭看渥佛頓一眼。他知道自己會想念她,不過他們分開一陣子是最好的。和她在一起,他每天都得忍受的煎熬。現在還是太快了,他要她健康起來。
當朗迪告訴她格瑞交待的話,凱茜感到一陣輾碎人心的空虛,她似乎無法吸入足夠的空氣。格瑞離開渥佛頓,他甚至懶得等她回來告訴她。任何此處慮完全消失,她輕聲詛咒他,這麼做使她好過一點。
這天下午,她和六個侍衛騎馬到渥佛頓村。商人德希會幫助她。德希保證他會盡快將小包裹送去給費狄恩。沒有人知道她給費狄恩的包裹裝的是一條項鏈和一封信。
令布南驚喜的,在回渥佛頓城堡的途中,他的女主人開心地笑了。
「小女人,你令我驚訝。」
凱茜對費狄恩微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哀傷的。「可是你來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