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罷春桃的話,丁慕寒與元仲互換了個眼神,丁慕寒動了動唇,還想說服元仲,可是卻被拒絕了。
「慕寒,既然春桃姑娘都這麼說了,你可別再婆媽,保護韓家小姐,你是責無旁貸,休想卸責。」元仲直接出言斷了丁慕寒仍想交換任務的想法。
丁慕寒的眼眸深處掠過些許熾熱,他雖然早知這趟路不好走,可從未想過竟會相繼遇上與兄弟別離的場面,這種生死兩離的折磨太煎熬,他無法以言語來傳遞內心的不舍,唯有用眼神表達互道珍重的心意。
「小桃子,你……你還會再回來嗎?」知道勸不動春桃,韓妤綾只能淚漣漣的拉著春桃的手問,「答應我好不好?你一定還要再回來找我,好不好?」
從小她們就是一起長大的,對韓妤綾來說,春桃早已像是她的妹妹一般,是她的家人。
「小姐。你要保重。」春桃哽咽著,沒敢回應韓妤綾的話,只因為在她的心中,早已有了某種難以撼動決心的想法亟待實現。
既已得到共識,丁慕寒心下一橫,伸出大掌牽住韓妤綾發冷的小手,「走吧!再拖時間就晚了。」
「春桃……」得不到她的承諾,韓妤綾不安的瞅著她,晶瑩的串串淚珠也就這麼一顆顆落下。
可是丁慕寒卻不再讓她有追問的可能,牽著她的手就往小徑而行,而同時間,元仲也不再贅言,依著原先的協議,轉往官道上行去。
就這樣,繼小刀子死了之後,丁慕寒一行人終于被迫分道而行,由春桃與元仲走官道入京,而丁慕寒則與韓妤綾伺機而動走暗道進京。
四人分離時,正是夕陽浸染的時刻,看著那一片一片的桃花瓣在微風中輕輕的飛落,像是在散布著什麼樣的訊息……
看著夕陽與桃花相映紅,像是一種溫柔的宣告,那是生死存亡的別離嗎?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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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一段既難行又痛苦的行程。
韓妤綾渾身發著冷汗,偏偏天氣卻又悶熱得緊,她腳下踩著急而小的碎步,試圖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緊跟在那青色的偉岸身影之後。
打從與元仲還有春桃分別之後,她與丁慕寒之間的相處就陷入了難言的冰點。
丁慕寒似乎刻意與韓妤綾劃清曖昧不明的感情關系,他變得冷漠、變得理智,甚至還變得有曲一寡情。
他望著她的眼底,已然抽去所有曾經給過她的溫度,那種眼神已不帶感情,僅是以一種疏離的態度對她說每一句話、看待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
韓妤綾知道,這一切的改變全是在小刀子猝死之後開始的。
面對他如此冷淡的態度,韓妤綾只覺得胸口問原本堆積著的情感一下子被掏空了,她只覺得茫然、頓失所依,揪心的感覺則一直刺在她的心上,終于,她病了。
其實,打從遇見丁慕寒開始,她就一直處子體力急劇消耗的狀態下。
自小嬌生慣養,鮮少吃過什麼苦的韓妤綾在面對一連串被綁架、趕路,然後潑水,最後又是親眼看到小刀子的慘死,這些種種都讓她措手不及,疲累的感覺日復一日的堆積,再加上得不到適當的休息,韓妤綾自覺體力已瀕崩潰的臨界點,可是她仍然咬牙苦撐著,沒敢讓丁慕寒為她多操一分心。
她知道他的心里比她更苦。
面對一個間接害死他兄弟的她,鎮日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而他就算心里再如何不滿,卻是不得不面對他的職責;對他來說,她只是個沉重的包袱與責任吧?
靶覺身體的底層傳來的涼意,即便只是春日里吹來的一陣輕風,都讓她冷到渾身發顫。也因此讓她的腳步愈發緩慢,看著走在前方的丁慕寒,她感覺他的背影好像漸漸的離她愈來愈遠。她試著張了張口,想開口喊住他,可是話到嘴邊,她硬是喊不出來。
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們必須把握時間,盡量趕去與元仲還有春桃他們會合,如果時間稍有延遲,也許將會發生難以彌補的憾事,她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任性的要求他,為她停下腳步?
韓妤綾愈是這麼想,想讓丁慕寒緩緩腳步,讓她喘口氣的話,就硬是說不出口,終于等到她連瞅著眼前的背影,都已然成為晃動的虛影時,她才滿頭大汗的撲跌于地。
這時,走在前頭拼命趕路的丁慕寒因為听到她跌倒的聲音,這才知道要回頭看她。
看到她跌倒在地,丁慕寒原本打定主意要對她冷硬的心腸,卻莫名的軟化了。他轉身回到她身邊,卻見到韓妤綾正死命的撐起身體,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就在他見到她低垂的臉將要迎向他的前一刻,他忽然又將臉給移開,不讓自己看見她的臉。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絆了一跤,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韓妤綾以笑容掩飾自己身體的不適,她下想再成為他的負擔,至少不能再讓丁慕寒討厭她。
僵直的背影為了她听似虛弱的音調而更顯僵硬,他略為側首看她,卻心驚的發現她蒼白的嬌顏,他悚然心驚的立時轉身,及時伸出手接過韓妤綾虛軟欲倒的身軀。
「你已經病了,為什麼不說?」摟抱著她的雙臂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高溫,意會到她生病的事實,丁慕寒的心口掠過濃濃的不悅。
「我不想耽誤你的行程。」避開他詢問的眼神,韓妤綾氣弱的解釋,而她也因為身體忽冷忽熱,讓她連說話都覺得微喘。
「你若是病死在半路,我們的趕路還有什麼意義?」听見她的回答,丁慕寒攏起眉頭,彎下腰將她抱在懷里,準備找個地方讓她好好的休息。
忽然間被他抱在胸前,鼻端立時侵入屬于他的氣息,韓妤綾感覺心口漫溢溫暖,那波波的情感浪潮正在她的體內漾開來。
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得到他的關心了,她以為……
「你病多久了?」他黑眸微縮,發現她因為發燒,整張臉泛著明顯的潮紅。
包讓他覺得無端對自己厭煩的,還是看見她滾著濕意的水眸、趴在自己的胸口低低喘氣的模樣。到底他是對她漠視到什麼程度?為什麼會連她病成這個模樣,他都渾然未覺?
「沒什麼,就這兩天的事而已。」韓妤綾但覺頭發暈,胸口莫名的緊窒感則疼得讓她不由得皺緊了眉。
見她臉色慘白,丁慕寒也沒有念人的興致,尋了一處陰涼的地方,便將她輕輕地放下。
「我去替你找個地方休息,你待在這里等我。」她既然都已經病了,再趕路也不是辦法,只好先找處民家給她休息了。
知道他要離開自己的身邊,韓妤綾莫名的感覺到心慌,她伸出手拉住他。「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雖然感覺自己的頭重得像鉛塊似的,可是相較于身體上的不適,她更害怕丁慕寒在此時棄她于不顧。
望著自己被扯住的手,丁慕寒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難言的苦澀,他放軟了音調,用另一只未被抓住的手,回身輕輕地撥開她額上被汗水濡濕的發,「听話,我只是去找能讓你好好休息的地方,找到就回來,我不會放你不管的。」
她抓著他的手腕,仍是不肯放松,抬眼瞅著他的眼神里帶著委屈,「慕寒,我知道你一直在心里氣著我,氣我間接害死了小刀子。可是,相信我,從頭到尾我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任何人,真的……」她哽咽地訴說內心話,豆大的淚珠滑落面頰,話說著說著,也就昏迷在丁慕寒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