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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納蘭靖斯 第2頁

作者︰靜媛

男人蹙了蹙眉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眉清目秀,穿著不合瘦小體型的獰獵行服,當注意到那身眼熟的行服之後,男人忽地一驚,明明是康熙才能穿的衣服,怎麼會穿在「他」身上?宮中並沒有「他」這麼大年齡的阿哥,也沒有哪一個親王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穿著康熙的行服在南苑圍場中亂逛的,那麼「他」究竟是誰?

端敏見男人沉思著,索性高聲問︰「你是誰?」

「御前一等侍衛納蘭靖斯,你……又是誰?」

「納蘭靖斯!端敏驚訝地叫出聲︰「你就是納蘭靖斯,你父親是兵部尚書納蘭德敘?」

靖斯嚇一跳,以為「他」充其量不過是八旗中的個小小騎射手而已,居然會對他有那麼多的認識。

他懷疑地問︰「你怎麼知道?」

「怎會不知道,你十八歲就打敗所有上京應試的武將,成了歷朝以來最年輕的武狀元,皇上賞識你,封你為御前侍衛,這事讓你名噪一時,我怎會不知道!」瑞敏剛被摔下馬,余怒未消,不理靖斯愕然的反應,沖著他氣呼呼地質問︰「你的馬為什麼嚇跑我的馬,這下可好了,叫我該怎麼回去?」

「赤雷是蒙古的純種馬,桀傲性烈是與生俱來的,你的馬自己膽子小嚇跑了,與我們何干?°靖斯勾起唇角嘲弄著說。

端敏愕然,納蘭靖斯顯然沒有認出她的身分來,否則怎敢用這樣無禮的態度對她說話。尤其看見他眼神中的輕狂和傲慢,端敏非但氣不起來,反而渾身燥熱難而,心跳聲撞擊得更為猛烈了。

端敏撫著發熱的耳朵,不由分說地下達了命令︰「不管怎麼樣,嚇跑了我的馬,你的馬必須讓我騎回去。」

靖斯忽然大笑了兩聲,很干脆地翻身下馬,比不一個‥請便」的手勢,挑釁地說︰「希望你有騎走赤雷的本事。」

嘩!好狂妄的家伙!

端敏高高昂起頭,大踏步朝赤雷走去,當與它的雙眼接觸的那一瞬,端敏不禁咬了咬牙,果然是一匹好馬,宮中頂尖的馬兒也無法與之相比,赤雷仿佛也很清楚自己優良的品種,眼神驕狂,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它的主人,端敏不服輸的性格被眼前的一人一馬給激起來了,她縱身上馬,雖然姿態熟練且優雅,然而身體還沒落在馬背上,就被赤雷毫不客氣地摔下來。

靖斯放聲大笑,尤其听見「他」摔下來那一瞬間的尖叫聲之後笑得更是大聲,從「他」尖細的叫聲和那身康熙的舊行服這些小證據中,他很肯定「他」絕對是康熙身邊的貼身小太監沒錯了。

端敏忍著身上的劇痛,撐著腰站起來,灰頭土臉地瞪了靖斯一眼,看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在她的怒視中,靖斯輕輕松松地躍上馬背,然後朝她伸出手,說︰「我送你回去吧!」

端敏呆了呆,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該坐他前面還是坐他後面?

沒想到靖斯自己先開口說︰「坐後面吧!怕飛出去就抱緊我。」

端敏深吸一口氣,把手交給他,他不費吹灰之力,把她整個人一拉就拉上了馬背,松手的那一剎那,靖斯楞了一下,怎麼會是如此縴細柔滑的觸感?滑女敕得有如絲緞一般。

不過,這個疑問並沒有困擾他大久,他一扯韁繩,對身後的人說︰「赤雷奔馳的速度很快,自己當心!」

端敏還沒來得及認真當心,靖斯就已策馬疾奔了。

風馳電擎的感覺!

端敏緊緊抱住他的腰,風在她耳邊狂嘯著,身子輕得快被狂風席卷而去,她嚇得死命箍住靖斯,唯恐一不小心就會像片葉子般飛得無影無蹤。

毫無預警地,靖斯突然一勒韁繩,從腰上的箭匣中抽出一支箭來,嫻熟地搭在弓上,瞄準一只從草叢中竄逃而出的野兔,喘敏一發覺他的意圖,急忙驚呼︰「別」

豈料,她身子一偏,就在幾乎翻跌墜馬的千鈞一發之際,靖斯及時伸手揪住她的前襟,她嚇得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行服冠從頭上滾落了也不自覺。

靖斯一看見她濃密烏亮的秀發,楞了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名女子!」他扶正她,詫異地問︰「你究竟最誰?」

端端敏直了直腰,把呼吸調整規律了,才淺淺地笑說︰「和碩端敏公主。」

靖斯渾身一凜,萬萬沒想到她的來頭竟然這麼大,在極度震驚、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端敏卻自顧自地說︰「不必多禮了,也別擔心我會治你無禮之罪,只管送我回宮吧!」

靖斯緊張得額上冒汗。萬一,要是這個被康熙寵壞了的端敏公主追究起來,他剛才所有的行為都足夠讓全家人死上一百次了,他僵直著背脊,輕輕踢一下馬肚,讓赤雷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再也不敢造次。

「為什麼想獵殺那只兔子?」端敏問,語氣中隱含著責怪。

「春圍狩獵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此呀!」靖斯冷靜地回答,心理覺得這個端敏公主的問題也未免太可笑了,對草菅人命的皇室家族而言,區區一只小免子的性命有何意義?

「兔子並不攻擊人,獵殺沒有防御能力的免子豈不過分?」端敏嚴厲地斥責。

靖斯知道自已即使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能與堂堂滿清「公主」爭辯,免得——-不留神,禍及全家人的性命。

「公主說得極是,往後,臣不會再獵殺兔子了,請公主放心。」

端敏微愕、唯唯諾諾的納蘭靖斯讓她覺得無趣極了!在恭謹的態度下,往往很難听出真心話,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端敏從不曾在意過任何一個人對她的態度,宮中的官員、侍衛、太監和宮女,對她的懼怕和恭敬,都讓她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她卻不喜歡納蘭靖斯表現出一點點對她的惶恐之情,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心情!

與陌生男子共乘一騎,在端敏所愛的皇子教育中是萬萬不容許的,若是被太皇太後或皇兄見到這副樣子,恐怕非要下嫁納蘭靖斯不可了。

沉默了好半晌,端敏輕輕開口問︰「……娶妻了沒有?」

「有!」靖斯不假思索,很干脆地回答︰「臣有一個末過門的妻子。」

端敏一听,覺得有些不是滋味,視線緊盯著靖斯寬闊厚實的背,酸酸地問︰

「幾時過門?」

「下個月十五。」

「噢!」她假裝不在意地說︰「听說你與皇兄同年出生,怎麼已經二十五歲了,妻子卻還沒過門?」

「臣上個月才平定了吳三掛等叛軍,剛從湖南回京,雖然已經訂親了三年,卻還沒有機會舉行婚禮。」靖斯恭恭敬敬地答。

「原來如此。」她幽幽嘆了口氣「誰家的女兒?見過嗎?」

「廣西右江道盧興祖之女,名叫盧婉兒,臣……自然沒見過她的容貌。」

「‘自然’沒見過?」端敏驚呼一聲︰「你難道不怕未過門的妻子是個丑八怪嗎?」

此言一出,端敏雖然看不見靖斯的表情,卻見他略略震動了一下,才慢條斯理說︰

「倘若真是個丑八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是父母親選定的婚事,將來,公主的額附也一定是由皇上或太皇太後指婚的,和臣一樣不能例外。」

端敏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想把她指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無論如何,她死都不會答應的,太皇太後那邊或許好商量,但皇兄那邊可就難辦了!

雖然是樁連影子都還沒有的事,卻讓端敏認真地想得頭都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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