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笨蛋,你根本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我已經不是當年在石鼓山的那個小桃紅,而是江湖上人人欲誅殺的無影擒……」
韓睢迅速地捂住她的嘴,「我知道,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梭巡四周一遍,才放下手。「隔牆有耳,不要輕易地讓自己的身份曝光。」
「既然知道,你還這麼對我?你是官,我是賊,遲早有一天我們干戈相對。」
「我不會讓那一天發生的。」他信誓旦旦的承諾道。
她抬起絕望的小臉,對上他真誠的眼眸,唇邊噙著一抹淒然的笑意,「就算你肯放過我,可六扇門的捕頭、黑風寨的土匪和那些名門正派不見得肯放過我啊!」
「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就要他血債血還!」
「為什麼?」她怔怔地看著他果決的臉龐。
「因為我愛你。」
頓時,時間仿佛凍結在這一刻,她定定地瞅著他的臉龐發愣,眼中緩緩地沁下一滴滴淚。
是的,他愛她!他當年在落英繽紛的花海中許下的承諾,十年如一日,未曾改變,這份真誠徹底地摧毀了她虛偽的矜持和傲慢的尊嚴。
此刻,她的心正隨著他而悸動。
第六章
四條人影躡手躡腳的攀上倚寒苑的屋頂,小心翼翼地搬開屋瓦,期盼著屋里正上演著春光明媚、精采絕倫的大戲。可偏偏事與願違,里頭非但什麼事都沒發生,偶爾還傳來一陣陣的嘆息,夾雜著女子的哭泣聲。
「我看這,女人的智慧。似乎也不怎麼管用嘛!」慕行雲蹲在屋頂上看著出餿主意的印心,語氣中充滿濃濃的嘲諷意味。
「不是我的主意不好,而是你的藥藥性不夠強,什麼天下第一婬藥嘛!分明是天下第一爛藥!」印心雙手環胸,沒好氣的低嚷。
「好了!」起蝶跳出來扮和事佬。「這主意也夠好,藥性也很強,只怪繼父大人的定力太好了,居然讓他們兩人逃過這一劫。」
「完了!明天等藥性一退後,大姐準會將我們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恨!我看不用等樓雲遲那兩個探子查出我們的底,我們就先向閻羅王報到了。」依絮擰著眉心,萬分沮喪地道。
「誰教你們好好的老百姓不當!學人家打家劫舍、劫富盜寶?」起蝶嘴里雖然這麼說,可心里卻暗自飲恨,這種揚名江湖的事她都還來不及插上手,她們就要拆伙了。
「沒法子,誰教我家境清寒,上有八十歲姥姥,下有成群弟妹要養,不用這招養不活一宅子的人啊!」印心理直氣壯的說。
「別耍嘴皮子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解決大姐和韓睢的事,我們得將今晚的‘藥事件’合理化,否則我們的項上人頭就不保了。」依絮模模自己的脖子,一臉凝重。
「這時候就要靠‘男人的氣概’了。」慕行雲發出兩聲賊笑。
「你有什麼男人的氣概?」印心斜睨著他,一臉的懷疑。
「不是我的氣概!而是繼父大人的。我就不相信發生這種事,他還會對小桃紅後娘發乎情,止乎禮。」慕行雲自信滿滿地道。
「難說喲!人家韓睢可是鐵錚錚、硬邦邦的一條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又不像你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印心狠狠地潑他一盆冷水。
「羅印心,若是你下半生想在六扇門度過,嘴巴可以再賤一點!」慕行雲咬牙切齒地道,等他把小桃紅後娘順利地嫁出去後,首要任務絕對是「鏟除」二娘。
「你們兩個人給我閉嘴!大敵當前,你們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兒耍嘴皮子!你快點說出什麼叫男人的氣概,別在那兒賣關子了!」起蝶板著小臉,出面維持短暫的和平。
「耳朵附過來……」慕行雲道。四個人八只耳朵馬上附在一起,爾後還有幾聲賊笑傳出。
「一箭雙雕!」
「一石二鳥!」
「無毒不丈夫!」
三個女子發表評論,各懷鬼胎的爬下屋頂,回到自己的院落,悄悄地準備進行下一個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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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影快步地走在庭院中,她拍拍身上的灰塵,拿出手絹擦拭著額間的香汗。突地,她撞上了一具結實的胸膛,氣急敗壞的罵道︰「是哪個冒失鬼走路不長眼楮,沒看到本姑娘在這兒……」當她發現眼前的人是韓睢時,立即捂住小嘴,噤聲不語。
「就是我這個不長眼楮的冒失鬼,有沒有撞傷你?」韓睢拉起她的小手,仔細的上下檢視她一番。
「沒有、沒有……」他溫暖的大掌一撫觸到她的小手,她的心跳頓峙加快,臉頰一片暈紅。
「你怎麼臉紅了?」他盯著她酡紅的小臉,關心地問。
「我?哪有!是因為天氣熱,而且,我剛剛做了暖身運動,臉才會看起來有些紅,你不要胡亂瞎猜!」她心虛的拍著自己的臉頰散熱,深怕他會察覺她已經對他重燃愛火。
「什麼暖身運動?」這倒是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當然是去找那兩個吃里扒外、胳臂向外彎的臭家伙培養感情,順便練練拳腳!」她氣呼呼地走進涼亭,在石椅上坐下,拿出手絹拭著額上的汗。
「原來你是去找她們算帳去了,我就在想,以你的個性怎麼吞得下這口氣呢!」韓睢搖著頭笑道,她魯莽好勝的性子還是一點都沒變。
她激動地由椅子上彈跳起來,「這口鳥氣教我怎麼吞得下去?先是柔骨化筋散,再來是合歡極樂散,一招比一招還毒,太狠了!」
「你們不是義結金蘭,還一起去做‘大事’的好姐妹嗎?為什麼會鬧成這番局面?」韓睢一臉的疑惑,難不成女人的友誼真的如此薄弱?
「還不都是因為你!」她突然將矛頭指向一臉無辜的他。
「我?」
「對啊!還不都是因為你,沒事當什麼六扇門的大捕頭,弄個響叮當的名氣來吸引她們。」
「吸引她們?我跟你那兩個姐妹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沒有發生任何輸矩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不可能在一夕之間改變……」韓睢立即把握機會表白心意,並與印心兩人畫清界線。
「我不是指你跟她們有什麼,而是你御風神捕的名號太響亮了,讓她們想跟你攀關系。只要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清不白的,那她們就有機會叫你一聲姐夫,到時候就算我們的身份曝光,你也不會袖手旁觀。」
「她們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挺精的嘛!」韓睢笑道。
「她們實在是太可惡了,居然算計到我頭上來,這絕不是幾下拳頭就能擺平的。」
「那你的意思呢?」她的姐妹們都已經打算這麼徹底的利用他,怎麼她這個當事人卻一點都沒表態?
她匆匆地撇過頭,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扳過她縴細的肩頭,勾住她的下顎,霸道地要她直視他。「你懂的,我喜歡你,一直都非常喜歡,而我也知道你的心意……」
「我……我哪有向你吐露什麼心意?」她連忙否認道。
「你嘴里是沒說,可你的眼、你的心都說了。」他的眼神灼灼地瞅著她的翦水秋眸。
「哪有?我看是你的自作多情癥又犯了。」
「別不承認,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你。」看她噘起紅唇,一臉不苟同的模樣,他不怒反笑,「看來看去,還是十年前的你比較可愛。」
「哪有!我現在比較漂亮吧,那時候臉圓圓的,有點嬰兒肥……」她模著自己瘦削的臉頰道。
「可是,那時候的你誠實得很可愛,不像現在扭捏作態,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