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禮燮看到她的這個表情,知道大概是問不出什麼結論,他又嘆口氣,然後站上前,試著想安撫她,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該往哪里擺,只能將伸出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妳回家一趟。」
呃!她驚訝極了,他怎麼會突然說要載她回家?
像是了解她心里的疑惑,他淡淡的解釋,「其實我原本就想獎賞妳這幾天幫我弄出企畫的文案,還讓妳破例加班好幾次,所以這就算是給妳的一點小獎勵吧!」
天知道這只是他的借口,他真正害怕的是這個女人會從此一去不回,不再回到他的身邊,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可笑的念頭。
林維婉挑挑眉,想著︰這樣也可以構成讓他紆尊降貴,載她這個小女佣回家的理由?
「還有,我打算聘請妳成為我正式的秘書,因為我之前的那個秘書被我的另一個下屬給『拐』去談戀愛了,我只好重新再幫自己找過另一個秘書,而妳,恰好符合我的要求。」他說得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認真嚴肅的表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看到她猶是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做了職前教育,「身為總裁的秘書,妳第一件要學的事情,就是隨時隨地要保持妳專業伶俐的形象,所以不能露出妳現在的這種表情。」
「你……說的是真的?」听到他這麼說,她一時之間還是無法相信,她這個女佣要晉級變成他的秘書了?
「再教妳另一件事情,對于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絕對不能存疑,我說妳就做,出了任何差錯,一切有我負責,妳只要听話,然後執行我交給妳的工作就對了,不要讓我一件工作交代第二遍,也不要讓我同一句話重復說兩遍。」
「可是……你自己還有工作,我可以自己回家看看就好,你不用……」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瞪著她。
「我知道了,你說過的話不要再讓你說第二遍,所以……謝謝你。」她真心誠意的向他道謝,才剛收起的淚水又不爭氣的浮上來。
她發覺這個男人外表雖然看起來很嚴酷,可是他的心其實真的很溫柔。
靶受到他的體熱環繞在周圍,原本擔心害怕的心情因為他的緣故,顯得寧定安心了許多。
而看著身邊那縴細瘦小的身體,葉禮燮的心中愈趨明顯的保護欲,讓他幾乎想伸手將她摟進懷里。
第八章
懷著忐忑的心情,林維婉不安的坐在駕駛座旁邊,看著葉禮燮用專注的眼神望著前方的道路,她簡直有種彷如作夢般的不真實感。
這是真的嗎?
想到一早當他對嚴叔說今天將帶她到南部去處理公務時,她沒有忽略掉嚴叔臉上所顯露出來的欣喜表情。
嚴叔也沒有過問他們是要到什麼地方,處理什麼事情,甚至還語帶玄機的說,這兩天他可以抽空去找他的孫子們。
嚴叔說的那是什麼意思啊?她听不懂。
不過,葉禮燮實在好忙啊!就連開車的時候,他車上的行動電話都沒有斷過,雖然他是用免持听筒接收來電,可是他還真厲害,不管電話中對方提出何種疑問,他總是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給予答復並且下達指令,而受話者與他的對話亦是簡潔。
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委實是個聰明、思路清晰,且行事果斷的男人,這樣投注在工作中的他,實在很迷人。
「不要發呆,從現在開始妳跟在我身邊,就要慢慢將身為秘書該做的工作給學起來,同一件事情我可不會再教妳第二遍,希望妳能記住。」葉禮燮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發怔的表情,他很認真的提醒她。
不會吧?這麼嚴格?
「如果妳真的做不來秘書的工作,我不會勉強妳。」在他手下不留無用之兵。
「哼!少瞧不起人,只要你肯教,我就不信我學不來。」她又不是被嚇大的,既然他能做得到,沒道理她會不行。
「很好,我就是在等妳這句話。」他揚揚眉,就是喜歡她這種不眼輸的個性。
呃!林維婉有些心驚的發現,她……好像中了他的激將法了。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擔心是否能勝任工作的時候,而是昨晚那通急電,到底家里是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媽媽堅持她今天一定要回家呢?
「原本要想節省時間,我們應該是搭飛機到高雄會比較快,可是臨時訂不到機票,不得已只好委屈妳陪我坐這趟車,希望不會因為這樣而耽誤到妳。」
「不!你別這樣說,你肯開車載我回家,我就已經很感謝你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由衷的說。
葉禮燮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頗不習慣,他輕蹙起眉頭說︰「妳現在這樣太有禮貌,我反而有些不習慣。」
「什麼?」她叫著。
听到她的音頻與反應回到正常水準,他點點頭,然後輕輕地說︰「這樣我還比較習慣。妳放輕松一點,看今天的路況,雖然車潮比平常多了一些,但是我想在傍晚以前就能夠到達,別太緊張了。」
「你……你現在是在安慰我?」意會出他話中的真正意思,她不禁松了口氣。
他沒有回答,只是很專注的在注意路況。
她看著他俊酷的側臉,忽然想起嚴叔曾經提過他幼年時所發生的那段過往,她的心不禁微微抽搐著。
他的童年想必很孤單吧?
他的父親帶著另一個「媽媽」闖進他的生命中,而那個「媽媽」偏偏又是他無法接受的人,這樣的他該如何在那樣的環境中自處?
難怪長大後的他,老是擺出一副既冷又酷的模樣,在他的心里,一定覺得很孤單吧?
想到這里,她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很幸福。
雖然幼時父親早逝,可是一直以來,她跟家里人的關系維系得不錯,就算後來發現弟弟的身體有異樣,必須長期靠洗腎治療時,她還是從未放棄過,努力賺錢養家,她永遠記得父親臨走前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照顧那個家。
她一直都有將那句叮嚀放進心底,並且很努力的用她的方式在維系著,她相信只要她堅持下去,她一定能將陽光灑進家中黑暗的角落,她要媽媽還有小弟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她要他們都幸福。
開車中的葉禮燮則緊抿著唇,沒有回答她剛才的那個問題,是因為他一向懂得分析講價的頭腦,要想用在安慰人的簡單用字時,偏偏怎樣也說不完善。
還記得那一日他本想好好安慰她,要她別太在意莉俐的話,哪知道嘴巴笨拙的他,竟惹得她哭得更傷心。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在安慰人這方面,是個天生的生手,而且還很遲鈍。
他擰著眉,想起昨天晚上安撫她睡著之後,他便打電話請人調查她小弟的身體狀況。
依照資料顯示,她小弟的情況不太樂觀。
他是屬于慢性腎衰竭者,由于腎功能受損,已判定不可能恢復,所以需要終生洗腎。而洗腎的療程,一般來說是每周洗腎三次,以維持生命及健康的基本要求。
也難怪她會被如此龐大的經濟壓力給壓得喘下過氣,這樣的她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保持如此樂觀開朗的態度,讓他不由得打從心底對她產生尊敬之意。
她該是屬于活在陽光下一朵燦然微笑的花,而他心中陰暗的角落太沉重,看著她,竟然能帶給他一份心安的寧定,他的心情正以極快的速度微妙發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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