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借我幾千塊,因為我真的身無分文,只剩這些而已。」她從口袋中掏出幾個銅板,攤放在手心給她看。
這回韓天晴倒也沒多嗦,打開抽屜,拿出兩張千元大鈔給她。
裴孝耘看著手中的千元大鈔,有些不滿意。「才兩千塊而已啊!這麼少。」
「我身邊只剩那些,嫌少,不要就還我。」伸手就要拿回去。
裴孝耘見狀,趕忙將鈔票往身後藏,人也溜到門口。「感謝天晴大美女捐助的兩千塊,你的大恩大德我會銘感在心,拜拜!」
裴孝耘廢話不多說,起腳踏出落跑的第一步,而韓天晴平板無波的嗓音從門內響起——
「假如非睡不可五號又失敗的話,那非睡不可六號就請你多多指教了,拜!」那兩千塊是預約下次實驗的代價。
她就知道,跟韓天晴這種人借錢就如同請鬼開藥單一樣必死無疑。
害得她愉快的月兌逃計劃瞬間蒙上一層死亡的陰影。
孟瓊舞提著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從停車棚穿越菜園、溫室,與結實畢秀的瓜棚,踏入大門。進入客廳,隨手將手上的東西往客廳一角擱去,走到紅檜椅組前,往正在翻閱時裝雜志的女子身旁坐下。
坐在她隔壁的最漠視飯店集團老董事長最寶貝的孫女莫菡驍,也是老幫裴孝耘付爛賬的人。今天她穿著緞面布料、上頭繡著象征富貴圖案的牡丹的晚清服飾,為了配合身上的衣裝,頭發梳了個高雅的髦,髻旁斜斜插了支具有化龍點楮效果的鳳形玉釵。她這身打扮不是為了拍哪部清裝戲而穿的,純粹是她個人的穿衣風格。
「菡,你有沒有看到孝那家伙?」
自從裴孝耘上次纏著跟她預領零用錢那天開始,數數日子,她已經有兩個禮拜沒見到她了。奇怪,裴孝耘這次怎麼這麼快就打退堂鼓了?照她以前的個性,只要她到處踫壁借不到錢時,就會厚著臉皮回來纏著她要錢,非纏到她給錢為止。這次怎麼反常了?連個人影也沒瞧見,難道有人借錢給她了,又跑去揮霍了?
「沒啊!她是不是又亂買東西付不出錢,要我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出面擺平啊?還是她又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惹火了你,要我的保鏢去捉她回來給你修理呢?」
「這個月還沒收到任何催債的電話,沒有那些電話就不可能惹火我。」
孟瓊舞的話讓莫菡驍放棄了解時裝流行脈動的機會。她以仿佛听到兩岸問題和平解決般震驚的眼神盯著孟瓊舞。「她是改性啦?還是終于知道節儉是美德啦?」
「節儉」這兩個字從莫菡驍口中說出,絲毫說服力也沒有,因為這位小姐平均每月花在治裝上的費用,動輒百萬,嚴格說來,她和裴孝耘兩個根本是半斤八兩,誰笑誰都一樣。
「別傻了,要是她真的知道什麼是節儉,保證我現在的嗓音絕對甜美如天籟,不是這種像火雞尖銳的恐怖嗓音。」
說來就氣,以前她的聲音好到眾多唱片公司老板相繼力邀她出唱片,說她的聲音如聖母吟歌般讓人听了心情安寧平靜,不過經過這幾年被裴孝耘的潛移默化下,她的聲音可以大到站在三百公尺外的人依然清楚听得見她在說什麼。她開始後悔當初的看不下去,那她現在就不用三天兩頭兒吼鬼叫了,老是氣得血壓高到足以中風的程度了。
正當孟瓊舞抱怨時,一名一身亞麻衣衫、一頭及腰的如瀑青絲,發項綴著一只銀白布面的發箍做裝飾,肌膚白到近乎透明,眼里透露著淡淡的愁傷,看上去是那麼縴弱、那麼讓人引起保護欲的女子來到客廳。這人是誰?她就是裴孝耘有求必應的活動借款機——湯百祈是也。
她端著一杯冰鎮金桔茶,拄著手杖一跛一跛地走過來,將金桔茶擱買于孟瓊舞桌前,挑了張單人椅坐下。
「瓊舞,你在找孝嗎?她有留張字條給我,不過你看了可不許生氣喔。」將字條遞給她。
「里面寫了什麼?」莫菡驍好奇地探頭望去。「‘一向愛我、惜我的親親小百祈’?!有夠惡的,快念不下去了,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
那你就不要念嘛!又沒有人逼你念。孟瓊舞翻翻白眼。
「‘現在你所疼愛的小孝孝’——這更惡,什麼小孝孝,都幾歲人了,還小孝孝。」
不是念不下去了嗎?那還念,自己愛念就說嘛!孟瓊舞無奈地想。
「‘有難在身’?笑死人,她不要替人惹禍上身就好了。」莫菡驍徑自加上讀後感想。
「‘所以我逼不得已,嗚嗚嗚’——還哭咧!真是唱作俱佳啊!‘未經你的同意擅自拿了你放在保溫瓶里的菜錢’——哇!借不到錢改學偷錢。‘放心,等我回來後一定會還給你的,拜拜!’現在又來個畏罪潛逃,聰明。」
湯百祈緊張地拉拉莫菡驍的衣袖,對她比出噤語的手勢,指指孟瓊舞所在的方向。
莫菡驍順勢望去,她一張溫雅的秀顏已轉變成一副嗜血啃肉的夜叉樣。慘!慘!慘!這次孝的兩只耳朵要是沒被扯下來、臉頰沒被捏垂,才怪!
「百祈姨姨、瓊舞姨姨、菡姨姨好。」
頭扎兩條發辮,臉蛋圓嘟嘟,穿著粉紅色碎花小洋裝的小女孩,懷里抱著一只塑膠制的皮卡丘撲滿,皺著小臉走近她們。這名小女孩叫童心,是她們同居人之一——童宜的文兒,今年五足歲。
湯百祈張開手臂將小女孩攬進懷里。「心心,怎麼啦?是不是做惡夢了啊?」
童心先搖搖頭,再搖搖她抱在胸口的皮卡丘。「我的錢錢被孝姨姨拿走了,那些錢錢是姨姨們過年時給我的,今天本來媽咪要帶我去買蛋糕請姨姨們吃的,可是現在都不見了,我不能請姨姨們吃蛋糕了。」童心失望得淚水涌上眼眶,看得她們好不心疼。
「心心,沒關系,等一下百祈姨姨教你烤餅干,等烤好後,你再把餅干分給其他的姨姨們吃,讓姨姨們知道心心有多麼厲害,會烤餅干喔!好不好啊?」湯百祈試圖以這種方式轉移童心的心情。
童心揚起小臉,不再是傷心欲絕的模樣了。「會烤巧克力餅干嗎?」
「放心,你百祈姨姨一定會烤巧克力餅干,因為那是心心最愛吃的啊!」莫菡驍加入哄小孩的行列。
有了莫菡驍的保證,讓她開心地到處蹦跳,早忘了沒錢買蛋糕這回事了。
「現在換心心的錢不見了,接下來不曉得要換誰的東西不見了。」莫菡驍興風作浪地說。
她的這句話使得某人的臉色難看到不能再難看。
湯百祈輕拍下莫菡驍的膝蓋,示意她別再說了。
「我還是覺得孝這麼做一定有苦衷的。」湯百祈依然想替裴孝耘說情月兌罪。
「百祈,你難道還不了解孝的為人嗎?她那個人一旦被逼急,什麼事也做得出來,更何況是偷錢呢。」莫菡驍根本是誣陷。
她才不管裴孝耘會不會因為她這番話而得到如何淒慘的下場,反正倒霉的人又不是她,再說她最愛看裴孝耘被孟瓊舞修理得跪地求饒的卑微樣,她怎麼可能會犧牲自己的樂趣呢?
「菡,不要說了,你會把孝害死的。」湯百祈有些薄怒。
「放心啦!她是九命怪貓,死不了的。」擺擺手,一點也不在乎。
「菡,好歹孝也是你的好朋友……」正當湯百祈要對莫菡驍曉以大義時,一陣爆吼止住她接下去冗長的教誨。
「裴孝耘那顆超級王八爛豬頭咧?」湯圍揚頂著亂發出現在客廳。她的眼角分別夾帶著粒眼屎,看得出是剛睡醒的模樣,不過她現在的精神可完全被爆發的怒火給徹底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