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夫妻笑了,馮君媛說︰「哪會?她是阿姨耶!」
听見愈來愈靠近房門的腳步聲,我趕緊躲回被子里。
「涮」的一聲,祁洛勛拉開窗簾,刺目的陽光使我轉身。
他繞過床尾,蹲在我面前。
「剛醒?」
我瞄了他一眼,他這一聲還滿溫柔的;沒想到他變臉變得挺快,剛才還狠批我呢!「自然嗎?」他撥開我臉上的發絲。
「什麼?」
「醒得自然嗎?」
「還可以。」
「想起床了嗎?」
我搖搖頭。在他對別人說了那些話之後,我哪能出去見人?
「人家等著向你請安呢!」
「我不管!你負責編個理由,反正我不出去!」我說了句又趴回枕頭上。「不準把女乃茶喝光,留一杯給我。」
他沒跟我?NFDC4?嗦,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喊住他。「每次你戀情被我成功破壞之後,你有多難過?」「前兩次有點難過,後來就沒什麼感覺了。反正你屢建奇功,我屢戰屢敗,慢慢也習慣了你的惡形惡狀。」他笑說︰「後來我干脆不追女朋友,替你省了不少力氣吧?」「你還真有點賤骨頭!」
他對我粗魯的批評先是一愣,然後一笑。
「你繼續歇著吧!我出去了。」
「下去吧你!」
「覺得怎麼樣?」徐秉儒問我。
今天他拉我來參觀他朋友剛投資開設的舶來藝品店,想游說我到這家雅致的商店當店員。「店長不當來當店員?」我揚聲問他。
「要頭餃干嘛?我朋友付的薪水比你原來領的多多了!」
這點的確滿吸引我的!正因為如此,我才答應來看看。
「這個工作很有挑戰性。如果業績好的話,賺得更多。」
「你干嘛不叫丫丫來試?」
「你比較會講話嘛!做這個她恐怕不行。」他看看我,吞吞吐吐了起來。「再說……再說她長得也沒你漂亮。」
「跟漂不漂亮有什麼關系?你朋友賣的是藝品沒錯吧?」
「有你坐鎮店里可以招徠更多顧客上門。」
「你的意思是叫我來當花瓶?!」
「不要生氣啦!」他有點害怕。「其實找你來是想幫我朋友的忙。你雖然長得漂亮,可也不是草包,算是色藝雙全,一定可以勝任這個工作。」
他的口才真爛,什麼色藝雙全?我的天!
「還有,這里離祁家很近。你是不是該回祁家住了?」
我是告訴過丫丫可能不會跟她同居太久。徐秉儒還是很夠朋友的!
于是,如果我現在就來,那我原來的工作又破不了半年的紀錄,很可惜耶!「破了那個紀錄會有人頒獎給你嗎?你在我朋友店里破紀錄好了,破了紀錄我頒獎給你。」「你說的?」
「我說的!」他笑了。「來不來?」
「來!」
「我的新老板經常跑國外,所以店里陳列的藝品充滿異國風情,各具特色。不過,可能因為價格不便宜,所以欣賞的人不少,買的人卻不多。」
我和祁洛勛在院子里聊天,他今天不要我講笑話,要我講點別的。
「那你不是很快又要換工作了?」他在暗示我,我老板很快就會關門大吉。「我覺得不會。我老板好像只是為了個人興趣才開這家店,他不是靠這個賺錢。」我不是蠢蛋,決定換工作之前,該打听的我全打听了。「他很有生意頭腦,在店里還弄了個咖啡吧。客人進門之後,通常是先瀏覽一番,然後就坐下來喝咖啡,賣咖啡很好賺的!通常喝完咖啡之後還會買束鮮花,我們店里另外還有一個鮮花供售區。」
「你又賣藝品,又賣咖啡、鮮花,這錢也太難賺了吧!」
「你自己笨就算了,別把我當蠢蛋好不好?!」我罵他。「我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嗎?我只賣藝品,咖啡跟鮮花有別人在賣啦!」
「喔,所以你有同事?」
「嗯,五個,男的女的都有。」我撞了他手肘一下。「我現在的工作場所可是色香味俱全那!哪天你來轉轉,我請你喝咖啡,要不要?」
「哪天,你說!」
「你真的要來啊?」
「你是隨便說說的嗎?」
「哪天都可以!我的上班時間很固定,你的上班時間自己訂。你想來的時候就來吧!」「去之前我會先打個電話給你。」
「不用。」我看看他。「我喜歡人家給我驚喜。」
「這樣你就驚喜啦?」
「你不知道我其實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嗎?」
「是嗎?」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看夜空。「比如說,吃個半飽就覺得路邊停放的一長排機車,看起來很逍遙、安逸?」
他記得我說過的話?
我看向夜空,我又想起了那些月亮歌。
「你會唱歌嗎?」
「高中時代我是合唱團成員。」
「那就唱首歌來听吧!」
「想听什麼樣的歌?」
「跟月亮有關的。」
他沒醞釀什麼情緒,清清喉嚨就開唱。他有一副好歌喉。弦月在我眼里漸漸成了滿月。「完了!懊你唱。」
「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
「你唱得好爛!」
我瞪他。
「不過,你唱歌的時候看起來很美,像月亮一樣溫柔。」
「你好不容易在我身上找到了優點?」
「不容易、不容易!」他沒發現我又偷听了他講話。
他的眼楮很溫柔,我很想贊美他一句,還想問他想不想「騷擾」我。但是,我沒那個膽;再說,我的臉皮也變薄了。
「我想進去了。」
「你進去吧!我還要再坐一下。」
等了五天,祁洛勛終于到我店里來參觀,還喝了我請的咖啡。
「他是你男朋友啊?」煮咖啡的女同事在他離店之後問我。
「對呀!」我對同事撒謊,看著煮咖啡的男同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酷哥,我一不做二不休地追加一句︰「我跟他住一起。」
這句其實不算說謊,但我的確有誤導之嫌,他們一定以為我的意思就是同居。果然,那酷哥立刻對著我沮喪地皺起眉。
他約了我好幾次,也踫了我好幾次軟釘子。我想,他今後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店里第二大美女身上——賣花女孩的其中一個。
女同事們莫不對我投以羨慕的眼光,說我和祁洛勛是郎才女貌。我感到一股飄飄然的快感……
「這是利用金屬烙在岩石上完成的作品。你們看!石塊上還清晰保留著沉積岩的痕跡,烙上這兩尾魚骨圖案,是不是很像魚化石?」
我面帶微笑,熟稔地向一對中年夫婦解說藝品。那是我老板不久前從澳洲帶回來的藝術創作,我個人也很喜歡。
中年夫婦在愛不釋手的情況下,終于刷卡付賬,興匆匆將東西抱走了。
近來,店里藝品銷售業績不惡,咖啡和鮮花更是熱賣,店里經常是門庭若市的景況;即使接近打烊時間,咖啡吧上依舊座無虛席,鮮花也早賣完了。
「簡瑗,你男朋友來了!」
男朋友?我死了!
我本來蹲在角落整理那些袖珍彌勒佛像,同事的聲音嚇得我跳了起來。
「我先走了!」我匆匆從貯物櫃里抓了背包,對同事說了聲抱歉後就立刻沖出店門。「你干嘛啊?還有十分鐘你才能下班耶。」
祁洛勛還來不及進來就被我推出店門,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剛賣掉一個很貴的魚化石,犒賞自己十分鐘並不為過!」
阿彌陀佛!讓他進來就完了。
男朋友?他下半輩子就靠這個笑話過了。
「你來干嘛?」
「來接你。」
「接我?你出了什麼狀況?」
「烏鴉!」他罵我。「我好心來接你一起回家,你竟詛咒我!」
我心想,同事們對他的印象也未免太深刻了點,一個月前才見過他一面還記得這麼清楚。男朋友?不過一盞茶工夫,他們竟一眼就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