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不甘願我姊和你爸結婚?!你阻礙不成、反對無效,就想把這口怨氣出在我身上!就想假借監護之名進行對我的欺凌!哼!辨定我這個、規定我那個,你以為你誰啊?!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小阿姨!小阿姨就是長輩,你懂不懂?!」我上前指著他鼻子。「你給我听清楚!以後你看見我就得喊一聲‘小阿姨’!」
啪!他給我一巴掌。
「你敢打我?!」我差點被撂倒到一旁。強穩住腳步,我恐嚇他︰「我要去驗傷,然後告你!你會付出代價的!」
「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他根本沒把我放眼里。
「我——我要跟姊夫說你打我!」
他立刻拿起話筒。「來啊,現在就打!打完之後就去收拾行李,然後去投靠他們。我會一路放鞭炮歡送你到機場!」說完,他就摔上電話回房。
如果我敢搭飛機的話,那次我就真的走了;但我仍留在祁家,一邊克服無盡的空虛寂寞,一邊以對付他、整他為樂。
多年來,他只是消極地打發我,他不了解我,甚至沒有一丁點想了解我的意願……我與生俱來的小聰明,也在他的磨練開發下一日千里、登峰造極……但,他還是他,我還是我,沒有他和我的我們,繼續不成立地存在著——那是我新詩作品中的一句——「沒有你和我的我們,一直不成立地存在著。我秘密地睡著,我忠于我的秘密……」
「店長,你要不要提前下班回家休息?」
「喔,不需要啦!」
我剛才看起來可能很恍惚,所以店員又跑過來關愛我。
「我先走也好。」我臨時又改變了主意。「我這張臉目前有礙觀瞻,繼續待在店里會嚇走顧客……」
洗完澡,我洗了串葡萄吃,邊吃葡萄邊吐葡萄皮,邊創作新詩——「天才在葡萄架下死了,葡萄在冰涼中燃燒了——少女的兩顆葡萄,在歲月之舌的舌忝舐下,漸漸烏紅……」
末句是我從「六分鐘護一生」的廣告中得來的靈感……好像有點顏色,沒辦法,誰教今天春風澹蕩,害我春心蕩漾……
唉,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上網找美眉聊聊吧!
「你趕時髦嗎……」一個叫「微風往事」的美眉對我叫陣。
「趕呀!除了愛滋病之外,我跟得上每一股潮流……」
「那你願意在網上跟我嗎……」
「噢!我的手滑過你的長發,停在你的臉上,我感覺到你的體溫和柔女敕的肌膚……」我好下流!
「我也听到你溫柔的耳語,聲聲傳進我心深處……」
「我已罩住你……」
「我也網住了你……」
「抱歉,我已不能言語……」
「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為卿狂」趕緊退下,但願「微風往事」別在那頭繼續圈著我壯碩的身子叫春。我趕緊讓「絕代情聖」上場亂砍一陣。
糟的是,美眉們誤認我是個多情的流氓、溫柔的搶匪,有不少人願意隨我亡命天涯,做一對沒有明天的鴛鴦大盜……不知道是不是警察要來抓我,門鈴聲響得我頭疼。「來了來了!不準再按!」我打開門。
「又闖禍了吧?」祁洛勛鑽進門後就直盯著我掛彩的臉。
他替我關上門,隨後坐上了沙發。
「又出了什麼狀況?我打電話去你店里,你同事把事情經過都告訴我了。」「那你應該也知道已經息事寧人了,還來干嘛?」
「我剛才一直打不進來。」他指著小茶幾上的電話。「所以才想過來看看。」「我上網。」
他一直看我,我一直躲——因為我現在很難看。
他拽過我的肩,托起我的臉,非看不可。
「到底是誰打了你?」
「一個誤以為我要搶她前夫的女人。」
他不該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罵我還打我。」我投進他懷抱,尋求遲來的庇護。
我的弱者形象使他伸臂緊擁住我,他的胸膛此刻是我盛淚的容器,我趁機哭個痛快。「不要再跟他來往了。」他說。
「我早就不跟他來往了,是他前妻無理取鬧,不干我的事!」我向他喊冤。「好好好!我相信你就是。」
我抬起臉看他。我原不打算向他討賞,可是他既然主動關心這事,我覺得他應該吻我才對。因為他的出現,我才感受到那一巴掌帶給我的恥辱和疼痛。
我確信他喜歡楚楚可憐的女孩,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比他之前交過的女友猶有過之,因為——他正在吻我。
他對女人的品味也許俗氣,但他的吻卻充滿銷魂的霸氣……
在我的吻就要與他的並駕齊驅時,他放開我。我和他兩敗俱傷,這一次他讓我體驗到吻的殺傷力。
「謝謝!我現在覺得臉沒那麼疼了。」我回了他笑話一句,順便掩飾自己的手足無措。「江仁和他們要請我們吃飯,待會。」他吐了一口氣後,神色自若地說。「待會?」
「所以我一下午都在找你。」
衰!什麼時候不好請?
「我這副德性上得了抬面嗎?你不怕丟人啊?」
「無所謂啦!又不是好不了。再說,他們已經看過你,都知道你是那種魚見了會沉入水底,大雁看了會掉下來的尤物,美得冒泡!」
他現在是「絕代情聖」還是「只為卿狂」?好像也混了耶。
「好吧!我給你面子。」
「面子?」他促狹地望著我仿佛得了腮腺炎的臉。
第七章
一個小學同學這幾天頻頻與我接觸,就是那個快跟女朋友分手的男人。更正,日前他的說法是——已經分手了。
他家經營進口化妝品事業,同學會上就問過我,願不願意當那個品牌的代言人,做個美麗大使。
現在他又來我店里找我,游說我換工作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想泡我,我看得出來。不是我太敏感,而是我受害多次,久病成良醫。
他在我店里拗到我下班。沒奈何,我陪他吃晚餐。他很有錢,也能請我吃香喝辣。「這是什麼?」他拾起我遞給他的紙條。
「我的生辰八字。」我挑著盤里的殘香剩辣。
「給我這個做什麼?」
「阿德,」我放下筷子看他。「你就別再浪費時間說服我去當什麼美麗大使,先把我的生辰八字給你媽,讓她找算命師算一算,看我們兩個合不合,合了再說!」
他難為情地搔搔頭。
我賭跟他不合!因為我的命夠硬,跟我合的恐怕少之又少。我這麼做是想替他節省時間,替自己省下麻煩。
「不要不好意思嘛!」我安撫他。「你不是說你跟前一任女友分手就是因為八字不合。」「本來我是不信這套的。」他急著解釋道。「是我媽反對我們交往的。」「可是你爸出了車禍呀,由不得你不信。」
「對啊!我媽說那是老天給我的警告,我要是再不跟女友分手就是大逆不道。」「你名片上應該加印你的生辰八字才對!」我促狹道。
他有點招架不住。
「你真的願意跟我合一合生辰八字?」
「真的。」
「那——如果合了呢?」
「我不是講了嗎?合了再說!」
他開開心心去買單,我呢——可望輕松一陣子。
快過農歷年了,店里生意很好。馮君媛二度光臨,我有點意外。
我還沒走近就看見她從皮包里拿出一樣東西——紅色炸彈!
「你們要結婚了?!這麼快!」我恭喜她。「咦?你們怎麼不在過年前結呢?」「很多事來不及處理,所以只好等過完年再請大家喝喜酒。」
她臉紅得像隻果,好漂亮!我的臉皮可能真的太厚了。
「你特地來送喜帖的吧!真不好意思!還讓你跑這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