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衣帽間,她將項鏈和戒指取下,收回首飾盒里。
「我提早回來你就得提早伺候我的情緒!」他寒著聲警告就要踏出房門的她。
她立刻回頭走了幾步,月兌掉地板鞋,爬到床尾跪坐著,兩手支在大腿上,一臉逆來順受的麻木。
「請指教。」
「你缺錢用嗎?為什麼要做翻譯?」他高高在上的姿態更甚往昔。
「你給的零用錢夠多,我不缺錢,但是欠缺勞動,我不想當個廢物。」
「那你拍那支廣告又是欠缺什麼呢?欠缺別人對你迷人魅力的肯定嗎?!你想證明什麼?證明你嫁給我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嗎?!」
面對他忿怒的責問,她似乎無動于衷,依舊不改一臉鎮定。
「那是我還在明耀工作時拍的,替老板省了大錢,我也賺了一筆小錢,如此而已。事情是在我們簽約之前發生的,你無權過問。」
「廣告上檔卻是在合約生效的此時。」
「那你想怎樣?上檔都上檔了,誰也不能改變什麼。」
「你錯了,我可以讓那支廣告立刻消失在螢幕上。」
「對啦,你別的沒有,就是有錢。有錢人什麼事辦不到?如果你覺得那支廣告礙眼,那你就讓它消失吧,這對我沒什麼影響,反正我錢照領,日子照過。」她稍抬下巴。「還有,我猜你還會要求我不再做翻譯工作。雖然合約上沒有聲明我不能在扮演假妻子之余兼差賺外快,不過我可以答應你的這項要求,畢竟你提供的福利很不錯。」
她坐得離他太遠了,所以他無法立刻體罰她,只能任自己咬牙握拳,盯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避家叩門通知二人準備用餐的聲音中斷了一觸即發的火線。
「走吧,媽一定在等著我們。」她下床,邊說邊朝房門走。
「我吃不下。」
「隨你。你只要告訴我待會兒媽問起來我該怎麼回答就好。」
「隨你,別對我說你連這點應變能力都沒有。」
她這才轉身。「說你龍顏大怒、龍體欠安,你看如何?」
「滾!」
☆☆☆
吃過晚飯,龔婭陪老太太在客廳里看了兩小時電視才告退回房。
「你不餓嗎?要不要我煮點東西填飽你的胃?你覺得我煮的榨菜肉絲面怎麼樣?我可以多煮一碗的分量供你泄憤,但是你不能要求端到房里來吃,」她指了指地毯。「地毯上的油漬清理起來比較麻煩,你還是在飯廳里摔碗筷好了,大理石地板耐摔耐磨,清理起來省時省力。」她謙卑的口氣一點不似譏誚。
「請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
「好,我會洗一個很久的澡,現在再到外面坐著會讓媽誤會我們在鬧別扭。」
沖他笑了笑,她取出換洗衣服從容地進了浴室。
她在挑興,逼他提出離婚協議,一定是這樣的,他想。她以他無法反駁的言語刺激、折磨他,等他受不了了自然會主動要求離婚。
她以為她找到了擺月兌他的方式嗎?
休想。
藏身浴室里的龔婭給自己放了一大盆水,舒舒服服地泡進澡盆。一向她都在孫劭學專用的淋浴間里沖澡,但今天她決定讓自己埋進這一盆水里,讓水面那一層泡沫覆蓋住她的憂傷和難堪。
也許她真能一輩子住在這棟華宅里吧,她能一輩子擁有這屋子由里到外,每一個角落里的溫馨、舒適。
夫復何求?她該知足了。
他愛她嗎?她不敢親口問他。她無法從他對自己的態度里證實老太太說過的話。
當她真心地想要求他走一段路,他竟那樣推開她。
他自卑?因為還不能正常行走?但這種自卑早晚會離他遠去。她的自卑呢?一輩子如影隨形地跟著她。
她恨自己的自卑心,不曾存在的這種心態皆因他而起,他開啟了這一切。
她懶懶地想著,想得頭有些昏她沒有听見孫劭學踩過地板的聲音。
當她突然發現熱氣蒸騰的浴室一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時,她差點尖叫出聲。
「你……自己走進來的?」
「你懷疑自己親眼所見?」他深奧的雙眸正專注在她被熱水湯紅的肩上,其下一對赤果的胸脯在泡沫間若隱若現。他的目光在細細地她身上每一吋可見的柔軟線條,任一波波熱流送進他忿怒的血液里。
他竟在浴白旁蹲了下來?她本能地伸出雙手,擋在胸前。
「不必多此一舉了。」頎長的軀體又向她靠近一些,他坐在地上,開始卷衣袖。
「你要干嘛?」她防御地問。「我已經洗好了,正要起來,你快出去。」
「那我只好讓你的趾頭起水泡了。」嘴角揚起一個令她神魂顛倒的笑,他抓起那塊海綿,開始替她擦頸子。再一只手掌很快地繞到她的頸後,阻止了她的抗拒。
她還是可以逃月兌,然而卻沒有勇氣以果身相示,只得任身上每一個細胞抽緊,任他慢條斯理地擦洗著。
他沉默的手逐漸往下滑,在她的酥胸上極盡溫柔地逗留許久,接著便移至她的月復部,一圈一圈的擦洗動作又將他的手帶向她的大腿內側。在他滿意于她的反應時,他傾身封住她就要逸出的低吟。
扔掉海綿,他以雙手支起她的上身,無間斷的吻使她的呼吸變得斷斷續續。
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履行應盡的義務,只感覺到自己的渴望與期待,她伸手緊鉗住他厚實的肩膀,緊閉雙眼,任他的唇和手搜尋她身上的每一處。
他是愛她的,一定是的,她在心中吶喊。這樣的感覺盤旋在她心甘情願的唇瓣上。
「劭學,你──」她睜開迷蒙雙眼,突然有一股沖動想問他愛不愛她。
「你真容易滿足,這樣就能讓你心甘情願的喊我一聲劭學,而且聲音是如此甜美,如此性感。」這一刻他的心頭撼動不已,如果能夠,他會立刻抱她回他兩的大床上,狠狠地愛過她一遍又一遍。
壓抑著就要吞噬他的,他放開她。
他後悔自己進來這一趟,現在他必須在她面前扶著浴白,狼狽地站起來。
「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了。」他坐在原處不動。
「我先扶你起來。」她站出水面,抓過浴袍趕緊穿上。
「不要你扶,你出去。」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默默出了浴室。
☆☆☆
羅杰心血來潮,上孫家探視姨媽來了。
「好久不見了,羅杰。」
報婭親自為他和老太太端上茶水。
「就是啊,沒想到兩次見面之間你又結了一次婚。」
報婭對他的調侃報以微笑。
「知道了你跟大表哥離婚的事之後,我一直不敢來,我怕自己上次硬拉你拍照是你們離婚的導火線,知道你們復合了我才敢再上門來。」羅杰半開著玩笑。
「什麼照片?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呢?」老太太一頭霧水。
「你不曉得啊?姨媽。就是上回龔婭到我工作室去兜了一圈,我逮著機會就想一償替她拍照的心願,結果照片是拍了沒錯,卻被大表哥強行佔為己有,我氣個半死又不敢對他怎麼樣,他說龔婭是他一個人的,完全不顧那些照片是我的智慧財產,你們知道他多霸道嗎?連底片都不留給我。」
「劭學也真是的,龔婭是他一個人的沒錯,可是拍幾張照片有什麼不得了的,有毛病!」老太太背地里數落兒子。「龔婭還拍了廣告呢,他怎麼辦?」
「喔,那廣告我知道。我認識那個幫你們拍攝的人。」羅杰看著龔婭。「大表哥不是已經向那家清潔用品制造商買下那個廣告了嗎?」
「什麼?」老太太納悶不已。
「媽,廣告不見了好幾天,你沒發現啊?」自從孫劭學說過要讓廣告消失的話以後,龔婭經常在電視頻道上搜尋,確信他已說到做到了。他的心態真如羅杰所言嗎?她是他一個人的?他視她為禁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