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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殼 第4頁

作者︰瑾鴦

「我從不知道你酒量這麼好。」聶舷驚嘆地說,接著舉瓶就口,試著接受那份陌生的口感,但喝了一小口後,她的眉心全揪在一起了,「我不喜歡啤酒的味道。」

「我才驚訝你這麼不會喝呢!」聶嫣拿走她手中的啤酒,「你沒喝過嗎?」

「當然沒有,我是老師耶!」聶舷理直氣壯的回答。

「你四年多前才開始當老師,那之前居然都沒喝過?喜宴、尾牙之類的場合總有酒可喝吧?」

「可能人家知道我有心髒病,所以不讓我喝。」聶舷猜測。

「適量喝酒可以減少心髒病發作的危險,我讀過相關的報導,不蓋你。」聶嫣看著她,關心的問︰「對了,你最近這麼忙,有沒有發病?」

她所謂的發病是心悸、呼吸急促、頭暈和胸痛等現象。

「沒有,我還撐得住。」對于妹妹的關心,聶舷會心一笑。

「那就好,不過你今晚可別跳得太high,當心心髒負荷不了。」

「你在開玩笑吧?!」聶舷揚起一道眉睨著她,懷疑她是否已經醉了,以至于忘了她姐姐是個含蓄、矜持的老師,她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會在這種場合,隨著狂放的音樂與陌生人熱舞。

十分鐘後,聶舷在舞池里氣喘吁吁、忘情大笑。

在聶嫣的帶領下,她跳著生澀的舞步,每當兩人步調無法協調,那滑稽的模樣惹得姐妹倆哈哈大笑。笑聲是深具傳染力的魔法,不多久,她們身邊已圍繞一群想學習或傳授舞技的人,笑聲越擴越大。

一首舞曲終了,聶舷跟著停下動作,她對妹妹搖搖手以示疲累,又喘又咳地離開舞池,找了個空位坐下。

「你沒事吧?」聶嫣輕拍她的背,擔心的問道。

「沒事。」聶舷咳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止住嗆咳後,她擠出笑容道︰「我只是太久沒運動,有點受不了。」

「你的心髒……」聶嫣的口氣比方才更擔憂了。

「沒事啦!我並沒有跳得太過分,真的沒事,放心。」她再三保證。「我只需要休息一下、喝杯飲料。」

聶嫣聞言,立刻招來服務生替她點了杯果汁。

「你可以繼續跳,我坐著看就好。」飲料送來後,聶舷邊喝邊說。

「放你一個人坐在這兒?我可不是呆子。」聶嫣搖著頭說,「怎麼樣?好不好玩?」

「很好玩。」聶舷滿足地承認,「跳得不好也沒有人會嘲笑你。」

「本來就是,有哪個人生下來就會跳舞的?」聶嫣理所當然道。

「小姐們跳累了?」

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姐妹倆轉過頭去,發現是早先曾向她們搭訕的陌生男子。

「有事嗎?」聶嫣冷冷地問,臉上是一副之「怎麼又是你」的表情。

「介意我坐下嗎?」他轉而問向沉默的聶舷。

聶舷張著嘴正不知如何回答,聶嫣倏地起身。

「對不起,我們要走了。」她拉起姐姐朝門口走去。

「你的男伴不是還沒來嗎?怎麼就要走了呢?」那男人追上來,臉上的溫和笑容未減。

「我們和他約在別的地方見,現在趕時間!」聶嫣並未停下腳步,依著先前對聶舷說的借口回答。

「但我沒看到你們離開舞地講電話……」

「你憑什麼監視我們?」聶嫣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凶狠的語氣嚇得那男人後退一下。

「呃……我只是……」

「要泡美眉找別人去!再跟上來我就報警,說你跟蹤、監視我們,圖謀不軌!」聶嫣惡狠狠的威脅,趁那男人未來得及反應前,抓著聶舷沖出大門,隨即消失在街上人群中。

第二章

「你這閉門羹可吃得真徹底。」馮子平對回到座位上一臉挫折的男子嘲弄道。

「玫瑰多刺。」男子反駁道。

「哇!瞧你這孬樣,換作我是她,早拿刀子捅你了。」這一桌客人中唯一的女人嗤道。

「你可沒她的好姿色。」男子不悅道。

「你又憑什麼想吃天鵝肉?」女子不服氣地譏嘲。

「我跟她搭訕是為了正事!」男子怒聲辯解,「我觀察她好一陣子了,她肯定是我這次主題的不二人選。」

「那你開門見山的問她就好,何必拐彎抹角?」女人翻個白眼,「由此可知,你的頂級攝影師之路還長得很哩!」

「你……」男子幾乎惱羞成怒。

「小黛,別再糗他了。」沉默好一晌的子平終于出聲制止他們針鋒相對,「鯨魚的比賽還有一個月,他還有時間說服那個女人。」

「笨鯨魚,你還有得學哪!」小黛對著綽號鯨魚的男子扮鬼臉,他則回她一個不雅的手勢。

子平繼續喝酒,不睬他的攝影助理和化妝師的唇槍舌劍,要制止這兩人斗嘴只是白費力氣。

罷退伍又找不到固定工作的鯨魚,憑著對攝影的興趣,懷抱著成為專業攝影師的夢想,一年多前開始擔任子平的攝影助理,最近有個業余攝影比賽,雖然鯨魚的實力仍有待磨練,子平仍鼓勵他參賽,好借此訓練他承受挫折的能力。

倒不是說子平認定鯨魚不可能一鳴驚人,他只是相信借由比賽來磨技術有一定成效。

鯨魚決定的主題是「冷與熱」,想表現在人的內外在性格上。子平回想著他看上的模特兒容貌,她是個高挑漂亮的女人,跳舞時熱情有勁,面對陌生人搭訕時卻又冷淡疏離;鯨魚顯然只注意到她外顯的個性。

從事攝影多年也算閱人無數,子平感覺那女人的冷漠建築在火爆的怒氣上,她是個活潑的女人,一點小事都能引出她激動的反應,她一點也「冷」不下來。

「……姐妹倆的感覺完全不同,我考慮說服她們一起入鏡。」

鯨魚的話讓子平的思緒飄向另一個較為和善的女人,她跟她姐妹是完全不同的型,成熟內斂,生澀笨拙的舞步和奇差無比的酒量顯示她不常涉足這類場所。她的外表雖沒她姐妹那麼亮眼,但也算是個漂亮的女人。

而且她的笑容很燦爛,放松且熱情。

也許面對面觀察她們會讓感覺較為準確,但他答應鯨魚不干涉,所以他只是坐在位子上遙望,對于她們的外貌也只有一種「應該很上相」之感。

繼而言之,這對姐妹給他的第一印象與鯨魚的攝影主題格格不入。

「子平,你跟君涵提過那件case了沒?」小黛似乎厭倦了鯨魚的話題,轉而詢問子平,拉回他的注意力。

「君涵八成不會答應,她懷孕了。」子平嘆口氣答道,「就算她願意接,我老哥肯定持反對票。」

謝君涵兩年前嫁給子平的哥哥馮子頤,她臉上有一道長約十公分的刀疤,是多年前為阻止姐夫自殺而被誤傷的,盡避如此,她仍是個大美人。兩年前子平用子頤和君涵當模特兒替一家婚紗業者做廣告,意外地使君涵大受廣告界歡迎,但生性樸實的君涵不願再成為眾人注目焦點,兩年來也只當過子平的模特兒兩次,現在她有孕在身,想說服她點頭的機率非常渺茫。

「君涵懷孕多久了?」小黛若有所思地問道。

「四個多月。」子平瞟了她一眼,大概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別急著想怎麼掩飾她的肚子,她這是第一胎,我老哥緊張得要命,絕對不會答應的。」

「你哥還真是老來得子。」小黛被看穿心事,不悅地嘀咕。

「三十六歲哪里老?」子平反駁道。

「師父,那你媽媽不就更緊張?」鯨魚想起有過幾面之緣的馮母。印象中她是個挺重視家庭倫理的傳統女人。

「當然,抱了三個外孫後才準備要抱內孫,她現在對我大嫂呵護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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