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雁不會有事吧?!」柴庶寅喃喃道。
柳以樊瞟他一眼,從剛才到現在,他已稍微了解柴桑在這家里的地位。
「我可以和柴桑單獨談談嗎?」以樊平靜地要求。
柴庶寅和周希玲面面相覷後,無言地帶柴斌離開,以樊將門關上,柴桑則一直保持不動。
「我為先前在之凡家說的話道歉。」以樊說道。
柴桑面無表情的抬頭望著他,她很想露出一抹苦笑,但是她壓抑住,免得他認為她在嘲弄他。
「你的腳還好吧?」他靠坐在她作畫的燈桌上,眼光瞟向她受傷的腳踝。柴桑點個頭,他的視線又移向她腳邊的雜志。「前幾天我在書局看到你買男性雜志。」
這句話觸動經歷折磨前的記憶,柴雁曾說以樊提過這件事,他認為柴桑想找男朋友、想體驗男歡女愛,所以柴雁才會找男人來「教導」她。算起來,以樊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想你年紀也不小,是該談個戀愛了,所以要柴雁替你介紹幾個好男人;沒想到她卻找到一個色魔。」以樊嗤笑道。
「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柴桑咬牙說道。他的不信任重擊她的心,她放棄期盼,對于只會落空的希望,她一開始就不該期待它實現。
「我沒有親眼看到。」以樊不認為自己有錯,但也不再胡亂指責她說謊,畢竟真相依舊模糊。
「那就不要再提這件事,我買那些雜志是畫畫參考用的,不是因為我想找男朋友,你斷章取義的結果是害我差點被強暴。今天逃過一劫,可不想天天都在猜我哪一天會有什麼悲慘下場,所以請你別再管我的事,我不要你的同情。」柴桑一鼓作氣地說完,她要徹底和他——和柴雁有關聯的人——斷絕往來。
「你這樣說很不公平,是你的行為讓人有這樣的聯想。」以樊辯白,他不否認自己對她的感覺只有同情。
「你根本不了解我,憑什麼只看到我的一種行為就有那樣的聯想?」柴桑義正辭嚴的反駁,「今天若非我是你女朋友的妹妹,你根本不會注意到我。」
以樊啞口無言,卻不甘心被她的言語擊敗,但他如何推翻她所陳述的事實?
「謝謝你的關心,也很抱歉麻煩了你,請你幫我把錢還給你妹妹。」柴桑從身邊的皮夾里掏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他。「也請幫我轉告她我已經沒事了,我沒有對大家說出實情,所以你不必為柴雁擔心。現在拜托你回去,我很累,想睡了。」
以樊接下她的錢和逐客令,遲疑了一會兒才移向門。
門在他身後關上,柴桑不顧一身骯髒地倒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沒有力氣再移動分毫。腳傷正隱隱作痛,睡眠可以令她忽略疼痛,等天亮後再醫治。後天她還得帶李紋婷去墮胎,結束柴斌的困擾,然後她會開始打包行李。這個家只要有柴雁的存在,她就別想再待下去。???
棒天下午,柴桑夜半在住家附近被歹徒攻擊的消息散播開來,一整天下來,柴家門前訪客不斷,都是鄰居太太們來向周希玲打探消息。柴桑是在哪里受到攻擊?歹徒想劫財還是劫色?最想知道的莫過于歹徒的長相、特征,以避免類似的攻擊再度發生。但柴桑以天色太暗、心情慌亂而無法辯識歹徒長相為借口,躲過了這個無法編謊的問題。
對于引起這股騷動,柴桑心有不安,但既然柳以樊沒有出面推翻這謊言,她也懶得圓謊,就讓柴雁多打贏一場仗吧!在與柴雁的爭執中,柴桑已敗過那麼多次,也不在乎多這一次了,反正她就要離開這個家,從此和柴雁劃清界線。柴雁中午回來過,柴桑當時已醒,但她一直沒有踏出房間,她听柴庶寅告訴柴雁柴桑被搶的事,還提醒她要小心自身安危,以後別在夜深人靜時出門。柴雁愉快地回說她會注意,然後就上樓回房,她沒有在柴桑房門外駐足,更沒有來查探她的情況,半小時後她又興高采烈地出門。
柴桑直到確定她的車子遠去才下樓梳洗。周希玲招呼她吃午飯,她只隨便吞了幾口飯菜,然後騎車出門上醫院,幸好一路上沒踫到任何鄰居。
當她腳踝裹著紗布從醫院出來後,她打電話給陸雍泰,但他不在家,于是她又撥到他任教的學校找他,經過分機轉接,三分鐘後她听到他的聲音。
「柴桑,有事嗎?」對于她打電話到學校打他,陸雍泰的語氣顯得很訝異。
「我有事想和你商量,晚上有空嗎?」
「有,你說個時間吧!發生了什麼事嗎?」陸雍泰狐疑的口氣顯示听出了她的不對勁。
「是發生了一些事,我晚上會告訴你。不過拜托你別告訴任何人我找過你,尤其是柴雁。」其實不需要求柴桑也知道陸雍泰不會告訴柴雁。
「我知道了。」陸雍泰爽快地答應。
柴桑和他約好時間、地點後便騎車回家。一踏進家門,便看見柳之凡和另一名陌生女子正坐在客廳里和周希玲聊天。看到她們,柴桑心跳加速,懷疑之凡是不是把實情告訴周希玲了?不過看周希玲若無其事的笑容,她猜家人應該還不知道真相。
「柴桑,之凡和她朋友來看你。」周希玲笑著說,隨後表示她有事要出去,柴桑心知肚明她是要和朋友切磋牌技。「你的腳還好吧?!」之凡起身迎向柴桑,扶著她走進客廳,接著三人同時在沙發上坐下。
「扭傷而已。這位小姐是……」柴桑好奇地盯著那位滿臉和善的美麗女子,接著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一朵火紅色的薔薇刺青。
「我叫卓爾琴,你好。」她自我介紹,然後和柴桑握手。
「她是隼棠的女朋友。」之凡補充。
「隼棠?」柴桑一頭霧水地望著之凡。
「劭深的堂哥啊!那天你在我們店里看過他。」
「對不起,我沒什麼印象了。」柴桑愧疚得整張臉都漲紅了。
「不要緊,通常有劭深在場,隼棠根本是隱形的。」爾琴諒解地笑笑。
柴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她連劭深都不怎麼注意,一心只想到柳以樊。
「我早上打電話問過我哥,他說你告訴家里的和告訴我們的不一樣。」之凡確定周希玲離家後才提出,柴桑則點頭不語。「柴雁這樣對你,你為什麼還要替她掩護?」之凡既不解又不滿地問。
「我不是替她掩護,我是為自己著想。」柴桑辯白。
「柴桑,心腸好也要有個限——」
「我不是心腸好,」柴桑魯莽地打斷她的話,「我是自私,因為我懶得解釋,也懶得和柴雁爭辯,為了省麻煩,我才決定不說實話。」柴桑省略了她不信任家人判斷的事實。「你回來有和柴雁踫面嗎?」看她如此堅持的模樣,之凡只好轉移話。
「沒有。」
「那你們以後怎麼辦?」爾琴憂心地問,她相當同情柴桑的遭遇。「你姐姐已經搬回來住了,萬一她哪天又——」
「她沒有機會了。」柴桑難得有如此的自信,令之凡心中有股不安的預兆。
「什麼意思?你打算威脅她嗎?」
「我和她也許不會再踫面了,我說過我準備搬出去,離開高雄。」這是柴桑頭一次這麼清晰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也許是因為之凡願意幫她的關系。
之凡不知驚訝得無法言語,還是找不到反對的話說,連爾琴都一副啞口無言的模樣。
「但這里是你的家……」好一會兒後,之凡才開口。
「我在這里待這麼久,卻一點歸屬感也沒有,還不如自立門戶,這樣一來,我也不必整天想著躲柴雁。」想到未來的清靜生活,柴桑忍不住覺得這世界還是很美好,就算多幾個柴雁她也能活得自在,那幅幻想的美好令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