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校長可能只是隨口提及,但陸雍泰馬上自告奮勇,面告校長他願意調職他處,即使,他已在這所大學任教六年,以及新學校遠在台北也無所謂。校長幾乎立刻同意他的決定,他稍有的遲疑大概在考慮陸雍泰離開後的好處。
今天陸雍泰是來道別的。
他不會要求柴雁跟他走,他已厭倦等待她回心轉意,他需要遠離她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起初可能不太容易,因為他們在一起也四年了,但他終究會習慣,就像當初習慣和柴雁同床異夢的生活一般。
柴庶寅夫婦非常高興看到陸雍泰,有片刻他根本開不了口。他們相當愛護女婿,他認為他們從不知道柴雁的放蕩,不過他相信柴家總有人知道,而那個人非柴桑莫屬。
柴桑一向安靜,和她姐姐有著天壤之別,第一次見到她,他看出她眼底濃厚的戒慎和排斥。本以為她無法接受外人,但後來他發現她的排斥是因為她以為他和柴雁物以類聚。如今柴桑已不排斥他,顯然看出他和柴雁的不同,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他們會像朋友互聊心事,而且有默契的避開關于柴雁的話題,他可以感覺出柴桑有多討厭柴雁。
若他說出離開的決定,他敢肯定柴桑會比柴雁難過上百倍。
柴雁終于進屋,臉上還掛著得意的微笑,陸雍泰知道她是因為多了個戰利品而高興。但柴庶寅夫婦卻認為她是因為丈夫難得拜訪她娘家而興奮。突然間,他期望和柴雁的鬧劇能趕快落幕,持續不斷的虛偽令他作嘔。
「阿泰,今晚留下來吃飯吧!」周希玲熱情地招呼道。柴庶寅夫婦跟著柴雁喊他阿泰,曾經令他感覺溫馨親切,但自從柴雁的背叛漸漸浮出台面後,這樣的稱呼顯得諷刺。
柴雁坐在他身邊,盡責的扮演小鳥依人的妻子。
「恐怕不行,明天恢復上課,我有很多工作要準備。」他婉拒,並深知柴雁不會覺得遺憾。「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們,我準備調到台北去教書。」
每個人都訝異極了,柴雁的表情更是灰??的。
「什麼時候?」柴庶寅首先恢復鎮定問道。
「二月中吧!」陸雍泰避開柴雁的視線,他不會將她臉上的神情想象成她深受打擊,他知道她是個多麼高明的演員。
「你為什麼沒有事先告訴我?」柴雁的語調頗有責備之意。
「我在找時機,我是一個人上台北,不會要求你一起去。」陸雍泰依然避不看她。
「阿泰,你怎麼這麼說?」柴庶寅驚訝地說。
「爸,這麼說也沒錯!我要是無法適應台北的生活怎麼辦?」柴雁似乎頓時心情開朗起來,撒嬌地問道。
「你曾單獨在桃園待了四年,適應台北的生活有什麼困難?更何況柴恩現在在台北念書,你們姐妹倆可有伴了!」柴庶寅理所當然的說。
「柴恩忙著讀書打工、交朋友,哪有空理我啊?」柴雁嘟起嘴嗔道,她才不想和柴恩那小丫頭作伴哩!
「你不上台北,我們怎麼指望抱外孫?」這才是柴庶寅真正擔心的事。他不忍看到夫妻分隔兩地,他們都結婚四年,柴雁的肚皮卻仍沒消沒息。
「爸,你這是在逼我生小孩嘛!」一提到小孩,柴雁臉色都變了。
「你已經三十歲,算高齡產婦了,再拖下去對你更不好啊!」周希玲勸道。
柴雁的表情變得叛逆。「我不打算生小孩。」
「你在胡說什麼?!」柴庶寅嚴厲地瞪著女兒。他是個舊式男人,認為再強悍的女人最終仍需走入家庭,不生小孩怎麼延續下一代?更何況柴雁是他最引為以傲的女兒,他最想要的莫過于抱抱像母親一樣漂亮的外孫兒女。
「爸,別那麼死腦筋好不好?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柴雁不以為然地嗤鼻道,接著她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你不留下來吃飯?」周希玲訝異地看著她。
「我總不能把阿泰丟下啊!」柴雁轉頭對陸雍泰笑。
他沒有回應她,他知道柴雁只不過是想逃開柴庶寅的說教。
也好,陸雍泰想道,較私人的事情他們可以單獨討論,而不必顧慮到柴家夫婦。于是他站起身,對岳父母有禮地道別後,跟著柴雁傲慢的步伐離去。
棒天下午,柳以樊接到柴雁的電話,她以嬌滴滴的嗓音和他約定見面地點,以樊不太訝異她大方的約在某家知名飯店的大廳。
她並沒有在電話里和他情話綿綿,僅是給他簡潔地答案後便掛斷電話,甚至不讓他復述一遍。倒不是失望她那麼快就切斷電話,而是她充滿誘惑的嗓音足以令男人興奮,他可以輕易想像他們共度的夜晚會有多美妙。他相信柴雁不會令他失望,由她這兩天的舉動看來,她已經厭倦等待了。
下班前,以樊吹著口哨、綻露笑顏,一掃數日來被曲織旋煩人的舉動困擾的陰霾。???
柴雁並非有意要延長柳以樊等待的時間,她自己已經不耐煩了。她之所以拖到快下班,完全是因為心情不佳,陸雍泰昨晚回家時竟提出離婚。
她並不為離婚感到難過或惋惜,昨天和以樊分開時她甚至樂于此道,但她沒想到他會率先提出。當她認為他是因為即將北上赴任而對遠距離感情沒信心時,她還假惺惺地撒嬌了一下,結果他竟說他完全知道她的事,想跟她離婚是因為不想再忍受她的放蕩。
柴雁氣極了,被他這樣死腦筋又呆頭的男人給甩了,可真破了她柴大美人的記錄。她總是在男女關系中佔上風,若她真的膩了提出分手,沒有男人不當下哀求她別走;她被纏到不耐時,就會說出她其實和很多男人上床,就連正和特定的某人交往時也從不停止玩弄其他男人,好使那些死纏爛打的男人放棄她,但大多數人還是會哭叫著他們不在乎,要她繼續留在身邊。
而陸雍泰執意要離,令好勝的柴雁惱怒不已。
他唐突地提議令她始料不及,有他在她不必擔心生活費,現在他要離開了,她該如何應付那些煩瑣的費用?她可從沒把男人奉獻出的錢花在生活費上,她總是拿去購物,或給表現良好的牛郎當小費。
突然,她想到一個可以省錢的方法——搬回柴家。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她未來的情人將是柳以樊,搬回去也方便他們見面。但街頭巷尾會十分矚目這段戀情,伸長脖子等他們結婚,而她無意嫁給他。萬一離婚損害她在鄰居心中的形象,她可以假裝一切全因以樊讓她情不自禁……但他懷疑他會讓她得逞,從他和前未婚妻的情況看來,他不是會輕易妥協的男人,況且她騙他陸雍泰對她不好。
她仍決定搬回柴家,等她找到新的包養人,她可以假裝和以樊的感情破裂再度搬出去;但他沒發現她另有男人供養,她甚至可以和他們同時來往。
打定主意,她不再介意陸雍泰要求離婚的事,反正他就要上台北了,以後他們將分道揚鑣,她可以恢復完全自由、開放的生活,何樂而不為呢????
柴桑從出版社回來的路上,轉進一家大書局,準備收集男性雜志。她看一下時間,下午四點半,她出門前已告訴周希玲不回去吃晚飯,所以有充裕的時間在書局尋覓。
她看到一本以男模特兒為封面的同性戀雜志,不假思索地拿起來翻閱,雖大部分是果照,但不乏她需要的男性面孔,因此這是她第一本決定買下的雜志,另外還找到幾本男星寫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