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巷夜情深 第2頁

作者︰瑾鴦

愈接近自己的家,她的心情愈愉快,即使這個家里的成員從未讓她有過歸屬感,她依然愛這個家所帶來的另類享受。在離家門僅五步的距離時,她隱約察覺到不對勁,思緒也因為那刻意壓低的嘶啞對談而停止奔騰。家門斜對面有根電線桿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緩慢謹慎地向前移動,當她看到一對男女在斜對面鄰居門口前談話時,她整個人因認出這條巷里公認的金童而微微僵住。

她的心跳開始急促,企圖安靜、不受矚目的移向自家門口。過去她總能很輕易的做到,但也許是她掏鑰匙時牽動了手上的塑膠袋,那??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她屏住氣息,短暫瞥視他們一眼,接著迅速開門躲進去。鎖好門後沖上幾階小梯,打開鋁門閃進玄關,背靠著關起的鋁門深呼吸。她听到他們又恢復激動的談話,但她不是好听八卦的女人,于是安靜的走向廚房沖泡咖啡,熟練的在只有微弱的路燈透進來的黑暗中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陽台落地窗,倚著欄桿吃宵夜。但後來她發現自己比在樓下時更能清楚的看到那對男女的身影,也更有被他們發現她就在不遠處的疑慮,因此她坐上躺椅,耐心的等待他們結束交談,也盡量不把視線投向他們。

寂靜的夜色把他們的部分對話送進她耳中,啜著咖啡,無聲的嘆口氣,她不想听那些有關分手與重新來過的爭論,尤其是出自她熟識卻完全不了解的人口中。

那個一心想分手的男人是柳以樊,他只比柴桑大兩歲,卻已是眾所周知的名人。他是個建築設計師,年輕有為、風流倜儻,柴桑認識他快一輩子了,小時候甚至偷偷喜歡過他——當然,她從未讓任何人知道,連日記都不寫,因為柴雁會偷看,所以柴桑沒有養成寫日記的習慣。而她從小就愛畫畫,也總是盡量避免在圖畫紙上繪下柳以樊的臉,免得被柴雁發現而公諸于世。柴桑不在乎被嘲笑到什麼程度,她只怕柳以樊會看不起她,沒有人想跟她這個丑小鴨扯在一塊,她相信柳以樊也不會想。但她仍會偷偷幻想以樊拉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站在神壇前誦念結婚誓詞的景象,畢竟他是個王子,這附近的每個女孩都想成為他的公主,當然柴雁的機會最大。

以前大家總認為柴雁長大後會嫁給他,他們看起來像一對璧人,也時常玩在一起,柴桑甚至見過國小時的他們嘴對嘴親吻。

柴雁比柳以樊大兩歲,她到外地讀大學回來時,他大學都還沒畢業,兩個人從此沒有交集。柳以樊載譽歸鄉時還帶回個女朋友,柴雁當然也有了男朋友,她從不乏男人。

長大後,柴桑對他的喜歡之情轉淡,反正認定了自己和他不會有結果,就算他對姓柴的女人感興趣,那個人也不會是她。他在外地念大學,而柴桑選擇繼續留在本地念書,兩人踫面的機會更少,對他的感覺才不再那麼強烈,當他帶女朋友回來時,她的心也沒有過于刺痛的感覺。

柴桑記得他有個雙胞胎妹妹之凡,長得標致迷人,是以樊五官的女性翻版,個性相當叛逆,常在家里鬧革命,後來她離家出走就沒再回來過。不過曾有人說好多年前看過她回來,至于為什麼沒進家門就不得而知了,直到這幾個禮拜,鄰居們紛紛在談論柳之凡回家的消息,周希玲說是以樊把她找回來的,但已和她斷絕父女關系的柳爸爸仍不願意原諒她。

柴桑在陽台上見過消失多年的柳之凡,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但骨子里的那股叛逆天性已被社會歷練磨平,甚至多了份純淨、隱藏起光芒的氣質。柴桑還看過柳之凡的男朋友,他們有時會一起回來,她很難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英俊的男子,但他身邊纏繞著一種令人怯于接近的冷酷特質,小巷里的耳語當然也對這個不凡男子有著高昂的興致。

交談似乎結束了,柴桑听到車門關上、引擎發動的聲音,她故意不透過欄桿間隔的縫隙看他們,當她從躺椅上起身時,那個女人正好開車離去,她知道那是柳以樊的女朋友——全巷子里的人都知道。

她的外表和柴雁不相上下,有些柴桑甚至覺得她的個性和柴雁如出一轍,即使她們從未交談過。她靜靜的望著柳以樊負氣進屋,他現在身價不凡,來往的女人都是些時髦美女。他在外地讀書時,也曾帶女人回家里短暫停留過,倒不是他花心或玩世不恭,柳媽媽在面對鄰居好奇的詢問時總解釋不是每個都是柳以樊的女友,只是他此刻的身份令許多女人趨之若鶩。柴桑相信那些女人各有企圖,她們在他家門徘徊等待時,臉上流露出的貪婪明顯易見。

巷道終于恢復原有的安靜,柴桑繼續啜著熱咖啡,任由冷風吹動她柔細的劉海。短發在冬天時無法為她的脖子保暖,不過她無意留長發,她高中時留過,知道那時的她有多可笑,無意再成為眾人笑柄的她學會讓自己被忽略,不會因笨拙的外表被嘲笑,自信心本已蕩然無存,再怎麼試圖努力,依舊趕不過家中姐妹和弟弟的光芒,甚至只會落得更加羞辱的下場。只是近來要讓自己被忽略並不容易,她也逐漸成為這條巷子眾人談論的焦點。她的工作是替出版社畫小說封面,雖然人長得不怎麼樣,畫起人物來倒是唯美、精致又出神——她常听街坊鄰居們如此耳語。

熱咖啡透過紙杯傳出的熱度溫暖著柴桑的雙手,卻不足以溫暖她心中的冰冷及空虛,家里美人已經很多,總要有個貌不驚人的成員來平衡一下。

她永遠這麼安慰自己,卻永遠都清楚心底的苦澀有多濃重。???

這已經是第二十次的談判了!柳以樊夸大的想著。

疲憊卷上眉心,沒想到曲織旋會跟著他回家,而且還是在耶誕節剛過的夜半時分。

這幾個禮拜以來,他對她的不滿早不是新聞,他為了工作忙得天昏地暗,過去兩年來她很少開口抱怨,最近卻滿月復牢騷,有空還不忘到他的工作室去攪局,氣得他一有空就躲到四季集團大樓的總裁或副總裁辦公室,只想避開她得理不饒人的叫罵。

後來他發現了她發飆的起因︰她想結婚、他不想。

在他工作繁忙、剛找回妹妹、家里還亂烘烘時結婚?她瘋了不成?他只拒絕過一次,她就開始藉題發揮了,先是嘮叨他們相處時間太少,而後開始吵著要跟他出國洽公,只要有他出入的公共場合,她都得露面,再來懷疑他另有情人,現在又說她父母催他們結婚,反正都已經認定他了,結果是遲早的事。

本來他對此毫無異議,心想也可以先訂婚緩緩她的脾氣;沒想到她的觸角開始深入他生活的每一層面。原本她很少干涉他的工作,現在卻要以未婚妻的姿態掌管他的財務和工作進度,好象她從此轉任他的秘書,連行程表都要幫他安排。偏偏她擅長的領域和他的工作扯不上關系,她對建築設計一竅不通,以前他多少教過她,但她總是興致缺缺,現在表現得卻像她是這方面的專家,任何企劃非要有她插手干預不可。

她連他和建商洽談時要打哪一條領帶、穿哪一雙皮鞋都要指定,無論讓她突然發狂起來管他閑事的理由是什麼,他都再也無法忍受。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