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煩躁的抓抓頭發,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反而很可能會被連靜卿「白目」的對話氣死,所以干脆先離開,冷靜冷靜一下。
當他踱進了現在屬于林芳郁的房間時,就听到已經持續很久的嗚咽聲還斷斷續續的回蕩在這個空間。
他坐到床邊,伸手揉了揉那隆起的被子,「你到底還要哭多久呀?再這樣哭下去,你千方百計才懷的第二個孩子會不健康喔!」
這句話似乎有那麼一點效果,但只是一下下而已,嗚咽之聲很快又傳了出來,隱隱約約听見林芳郁哭喊著︰「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什麼?告訴大哥,大哥幫你主持公道,幫你出氣,不要再哭了……」嚴炎天見他的話還是沒得到她的回應,還沒消的火氣又很輕易的升上來,聲音也忍不住大了起來︰「你再哭呀!我這就去把那個家伙打一頓……」
林芳郁還是沒反應,似乎不反對「打一頓」這個主意,他是很樂意執行這個任務,不過他更樂意執行下一步的任務。
「打一頓不夠,干脆一槍把他殺了。」他說得多麼得意,「保證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這一招果然有效,淚人兒突然從棉被里鑽了出來,雙眸怒瞪著他,「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呵!終于從悲傷中振作起來了。」他嘲諷的道,心里卻在嘆氣。
這女人還真是傻呀!只因為那個男人遭到威脅,就這麼緊張他。只可惜蕭勵行對她的心意視若無睹,不然她何以會傷心至此?
「還不都要怪你老婆,要不是她講那些話,我怎麼會……怎麼會……」說著,她的眼淚又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我……我才不是這麼愛哭的人,我……」
「我比較喜歡你這副樣子。」嚴焱天攬住了林芳郁的肩膀,像疼愛小妹妹般揉著她的頭發,「你這樣比較可愛。」
可愛?
她轉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長發紛亂,眼眶泛紅,淚痕亂七八糟的分布在臉上。
「是可笑吧?」她才不信他的話。
「真的,你這樣比較可愛。」嚴焱天心情愉快的說明︰「現在的你,讓我感覺這才是真正的你,以前你好假。」笑得假、說得假,連走路都刻意擺出各種姿勢。「這麼多年了,你終于可以不用再演戲了。」
林芳郁愣了好久好久……
連靜卿曾跟她提過,現在嚴焱天又再說一遍,讓她有一種似乎從很深沉很深沉的夢里慢慢醒過來的感覺。
是呀!她演了好多年,久到連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子都忘了。
她可以是任何角色,為了愛蕭勵行,她可以當一個小鳥依人、處處為他著想的賢內助;為了蕭勵行的事業,她可以委屈自己的理想,安于在現實人生中當一個無名氏;為了報復蕭勵行,她可以假裝成黃清風的妻子;為了要忘記蕭勵行,她扮演了花滿園冷艷的老板;然後為了再度懷有蕭勵行的孩子,她扮演一個徹徹底底的蕩婦。
炳哈哈!
她一直在扮演、一直在假裝,到底真正的她是什麼模樣?
她依稀記得小時候的自己很愛哭,被媽媽埋怨或責罵的時候,總會找個地方獨自哭泣;當鄰居小孩嘲笑她沒有爸爸的時候,她會不服氣的打回去;當老師說她的成績不足以考上高中時,她卯起來讀書……
「芳郁,現在你可以任性一點,大哥給你靠。」嚴焱天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現在總算可以慢慢做回自己了,她應該高興的,但感覺卻還是苦澀,因為提供她這一片遮蔽樹蔭的不是她心愛的人。
「唉!」她嘆了長長一口氣,好無奈,世事總是半點不由人。
「好好的干什麼……」
林芳郁沒等他問完突然插話︰「我想出去散心,放肆的玩一玩,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兒子你就放在這里,靜卿會幫你照顧,蕭勵行那邊我來應付,我也會派保鏢跟蹤……」在她的瞪視下,他才很不情願的將話改為︰「暗地里保護你,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隨時使喚。」
嗯!當初做這個黑道老大的生意可真是做對了。
第十章
「真巧,嚴董,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蕭勵行笑著向嚴焱天打招呼。
他大概可以猜到,就是在嚴焱天的庇護下,林芳郁才能逃得出他撒下的天羅地網。
就因為知道,所以他明白不能跟他硬踫硬,只能尋找機會,畢竟嚴炎天已經拒絕他的邀約N次了。
他幾乎沒有弱點,除了一個──他的女人連靜卿,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但他何其幸運能夠知曉,誰教那個時候他是林芳郁的老板呢!
從手下的調查報告中,蕭勵行知道下午嚴焱天會在某健康俱樂部出現,所以他事先來到了那家健康俱樂部,裝作跟他巧遇的樣子。
「真的是巧合嗎?」嚴焱天瞪了他一眼。
蕭勵行當然也知道嚴焱天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唬得了,所以干脆開門見山的說︰「芳郁在哪?」
嚴焱天哼了一聲,「憑什麼我要告訴你?」他繼續在跑步機上跑著。
「我知道你認了她當干妹妹,我相信你這個做哥哥的一定想要妹妹幸福吧!」他也站上嚴焱天身旁的跑步機跟著跑。
蕭勵行深知面對這個男人,威脅是起不了作用的,利誘也只會被嗤之以鼻,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動之以情,不到最後不祭出最終王牌,不然惹怒了獅子,半夜被暗殺是最有可能的下場。
「她的幸福你給得起嗎?」嚴焱天斜睨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麼對她的。」
必于過去,蕭勵行真的仔細想過,深切的檢討反省,于是他誠懇的道歉︰「我錯了,以後我絕不再犯。」
也因為仔細想過,所以他才發現一個令人愉悅的事實──在林芳郁的心里,自己依然佔了很重要的位置,不然她不會允許他再踫她,不會那麼輕易就答應跟他「合作」。畢竟,這個姓嚴的也可以幫她達到目標,但她卻選擇了他作為合作對象,這代表了什麼?
「還會有以後嗎?」嚴焱天又哼了一聲,這家伙若敢再讓芳郁傷心,不管芳郁怎麼說,灌他水泥先。
嚴焱天的話听在蕭勵行耳里,卻像他跟林芳郁沒有再一次機會,一股驚慌涌上,但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如果我以後再讓芳郁傷心,隨便你處置。」
嚴焱天再哼一聲,這種話哪需要他說,他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了。
「所以請告訴我,她在哪里?」他誠懇的說。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尊,當一個男人向另一個男人低聲下氣的請求時,需要相當大的勇氣跟覺悟,更別提他們都是知名的人物,而且還是在一個公共場合,周遭的男男女女可能已經豎起耳朵偷听,要是被媒體知道,大肆渲染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如今蕭勵行卻不管這樣的顧忌,嚴焱天心里當然也十分透徹,蕭勵行這樣做是故意表示他的誠意,也是對他這個「哥哥」做出「承諾」。
不過,一切似乎來得太晚。
不幫林芳郁出一口惡氣,他怎麼甘心?
「要我說出她的消息沒那麼簡單,首先第一個條件,放棄沈氏集團副總的職位。」
蕭勵行咬著牙,那個副總職位雖然不是跟沈愛華結婚得來的,卻是他用盡心機,以揭發沈愛華的丑事要求來的,也算得來不易,更別說他在這個位置如魚得水,大刀闊斧的進行了不少作為,就這麼放棄實在太可惜。
「怎麼,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