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念的人事物可有包括丁一秀?
文征才的心急速往下沉,難道她還想著那個鹵莽的丁一秀,還懷念著與丁一秀的一切?
那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她的交頸纏綿,她讓他盡情的擁抱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利用他遺忘丁一秀?
心痛,劍刺般的刺痛,他本來以為她跟他一樣期待著回京城,召告天下長公主的駙馬換了人,然後他們就可以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原來他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茫茫然然的往前走,沒听見她接下來的嘆息……
「不過時間也快到了。相信等我忘了一切,我會再度很享受當一個公主,很習慣皇宮里的生活。」她苦澀的再飲一杯酒。
「忘?」胡定宇問道︰「忘記什麼?」
她看干姐夫一眼,並不回答,只是為他再斟滿一杯酒,「不要問,我的故事不關你的事,喝。」
「你怎麼又會在這里?」
等到李世燕回房,文征才才悲哀地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竟然來到她的房間。他就是離不開她嗎?
這個女人,讓他充分體會到愛情這條路有多難走。
她沒有等他回答,徑自走向屏風,寬衣解帶換上寬敞的中衣;或許是多此一舉,反正待會兒恐怕還是得月兌掉。
要不是剛剛听見她在花園里說的話,以這種情形,他會錯以為他們是老夫老妻,已經成親一段時間。
「燕……」他輕聲呼喚,哀怨的眼光直直盯著屏風上的剪影。
「什麼事?」她在屏風後回答得輕快自然。
「我們什麼時候回宮?」他期期艾艾的問,或許她給他的答案會有所不同。
「至少等芯姐姐醒過來以後。」
「如果在半年後,甚至永遠都醒不過來呢?」
「那麼我就待在這里,替她照顧三個孩子。」換上中衣的李世燕從屏風後頭走出來,筆直走向鏡台。
他也很自然的動手解下她頭上的飾物,拿起象牙制的梳子為她梳理起來,「那我們怎麼辦?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國家需要他,朝廷需要他,皇上更是需要他的聰明才智。
他是棟梁之才,怎麼可以埋沒于此?
「你可以先回京城。」她平靜地說。
「妳要我放妳一個人獨自在這里?」文征才怪叫起來,「或許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向她的小骯。
她看著鏡子中反射的他,暗自把他此刻的神態刻進腦海,「你有什麼不滿?」
對,他是不滿,大大的不滿,已經累積很久的不滿終于忍不住爆發。「李世燕,妳老實告訴我,妳到底有沒有誠心跟我在一起?」
「誠心?」她愣愣的重復。
「對,誠心,妳到底有沒有意思和我成親,和我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讓我們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生下來?」他一口氣說完,說完之後還有點喘,不過壓抑那麼久的話終于說出來,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但又害怕她的答案會很傷人。
「不。」她想了一下,終究還是吐出這樣的答案。
他凝住手上的動作,「那麼……妳為什麼跟我……」其實根本不用她回答,他也猜得到。「妳用我來忘掉丁一秀那個莽夫嗎?」
「不準侮辱我大哥。」李世燕不快的糾正。
此話卻更加深他的肯定,他的心緊緊的揪著。「妳還幫他講話,代表妳的心里還有他,那我呢?妳的心里有沒有我?」
她的反應是拿下他手中的梳子,自己梳理起來,不說話、不反駁、不解釋。
「真是高尚的公主。」他苦澀的扯動嘴角嘲弄,「竟然隨隨便便就跟男人發生關系,為什麼?想必不是因為欲求不滿。」他抓住那只梳理的手腕,她的手臂還是縴細卻比他有力,但此刻她沒有掙扎,只是睜著那雙大眼楮平靜的看他。「妳只是想要個小孩,妳只是把我當作種馬。」他明明知道,卻還是冀望有所不同。
真是可笑……
「你一向聰明。」李世燕難得贊美他。
她竟然就這麼承認。難道她不知道,對男人來講,被當成種馬是一種侮辱……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忍不住加重。
她眉頭皺都不皺,這讓他更心痛--她太堅強、太固執,總是逞強。
「燕,對我好一點。」文征才忍不住懇求,即使是謊話也好。
她是為了他好,「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角色,就不要委屈自己來扮演,你盡可以離開。」
「然後呢?我的角色妳要找誰代演?胡定宇?」他忍不住懷疑。當然用腳後跟想也不可能,胡定宇早有愛妻李芝芯;不過也很難說,人心易變,如果李芝芯昏迷不醒,誰知道時間一久,胡定宇會不會變心?
「這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他的事?「李世燕,我不會讓妳的算盤打得這麼如意,妳想我走,我偏偏不走,妳想我給妳孩子,我偏不給。」他重重哼一聲,氣憤的轉身走出房間,大力的甩上門。
門扉後,她的淚珠終于淌落……
「這一次,我一定會比較好過。」
「妳看起來似乎沒有睡。」
花廳里,藥王的弟子鄧巧淳捧著熱騰騰的棗茶在李世燕對面坐下。
李世燕無言。果然是一代名醫的弟子,一眼就看出她昨夜徹夜未眠,難過終宵。
「妳在煩躁什麼?」鄧巧淳問,支著頭仔細端詳她,「我姐姐到底給妳吃了什麼,妳的臉色甚是奇怪?」彷佛為自己尋求答案,她采上她的手腕把脈。
李世燕並不阻止,因為她希望鄧巧淳能夠告訴她另外一個好消息。
不過鄧巧淳只是皺著眉頭,久久不語。
「怎麼樣?」她屏息的問。
「太奇怪了。」鄧巧淳歪著頭思吟,「難道是姐姐的新創意,真是讓人憂心哪!」
這不是李世燕想听的,她想听的是--「我有沒有喜脈?」
鄧巧淳瞪她,「妳有沒有搞錯,妳尚未大婚,就想要有孩子?」
「我養得起。」她說得理直氣壯。
「妳是公主,當然養得起,不過妳不怕蜚短流長,有失皇家體面?」
她的皇弟都可以搞大太後的肚子,她這樣又算什麼?如果真要顧及,大不了她不回宮,從此帶著孩子相依天涯。
「這個無所謂,妳只要老實告訴我,到底有沒有?」李世燕期待地問。
鄧巧淳搖搖頭,「老實說,以妳現在的體質,要受孕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除非妳調養好身子,否則就算有了孩子也很容易流失。」
青天霹靂,再加上雷聲轟隆。
老天爺果然沒長眼楮,她只想要一個紀念,卻也吝惜給。
「我擔心的是姐姐到底給妳服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妳呀,實在不應該讓她做試驗。」
如他們計劃,李芝芯果然在婚禮上現身,好端端的清醒著接受胡定宇再次求親,不過李芝芯果然和長公主是好姐妹,為了不讓胡定宇好過,硬要把這個婚禮變成訂婚典禮。
身為好姐妹的李世燕當然大力配合,誰都不敢說話。
三日後,李世燕終于告訴文征才︰「整理行李,我們這就回京。」
他很高興她終于下定決心回宮,但卻還是對于她冷冰冰的態度感到傷心。
自從那一晚他發飄離開她的房間後,她對他的態度就冰冷而疏遠,彷佛回到她去找丁一秀之前的那種主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