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秀,你是個自私的男人,你看不得我們兩情相悅就這樣怪燕,她難過,你的心里就會好過嗎?」他要認真教訓人,那話可如滔滔大海。
李世燕愣住了。從來沒有人這樣為她出頭,感覺……挺不錯的,雖然他長得這麼文弱,胸膛又瘦薄,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但此刻卻讓她莫名感到一份心安。
她忍不住將頭輕輕的靠在文征才的肩上。就這樣吧!讓他代她解決。
丁一秀黯然走了。
奇山上又恢復了寧靜,真的很安靜,因為李世燕把文征才趕出了屋子,誰教他騙她說藥王活著下山采藥去。
文征才只得離開去懺悔,懺悔的方式就是晚上煮一頓好吃的給她補身子,最好的食材就是山豬。他決定為了她把命豁出去,跟山豬拼個你死我活。
而李世燕就躺在床上默默流淚,悼念她可以擁有卻已經失去的愛情、友情。
失去了這麼多,她現在還擁有什麼?
如果她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那麼她至少還擁有一個家人。但是如果連孩子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她可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想到這里,淚水就忍不住泛濫,反正沒有人,何必強忍?
「妳在傷心什麼?」
她轉身,看到鄧巧雲眨著好奇的眼楮望著她的淚眼迷蒙,她依稀記得她要這位姑娘給她藥。
「沒想到那個文征才原來不是妳的丈夫。」鄧巧雲走近她的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我本來是相當不認同這種亂七八糟的關系,但是他真的很為妳著想。為了調養妳的身體,他狂讀藥書,還親自去抓魚、抓蝦、抓青蛙來幫妳補身子,看他這麼死心場地的對妳,我就網開一面,不懲罰你們。」
李世燕擦去淚水,「不是妳在我睡著的時候幫我看診嗎?」
鄧巧雲搖搖頭,「我不醫人。」也不想醫人。
「那麼想必妳也不怕生?」
鄧巧雲點點頭,「當然,他騙妳是因為妳的身體再不調養恐怕只有一年可活。」
所以文征才騙她留下來只是為了要調養她的身體,延續她的壽命,為此,他奮發讀書,為她熬藥,為她抓取食物,用他那本來只寫字的手。為什麼對她那麼好?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主僕關系,她對他永遠沒有好臉色。
「但是,他愛妳,妳愛他嗎?」鄧巧雲問,「愛情應該是互相的,如果只是他一廂情願造成了妳的困擾,那就不好了。所以妳愛他嗎?」
愛文征才?這個她從來沒有想過,更何況現在的她敢愛嗎?
她曾經大膽愛上一個男人,結果卻得到慘痛的背叛為代價,這份痛苦折磨了她好幾年,痛苦到不能吃、不能睡,整個人消瘦到幾乎喪命,這種愛情太駭人。
如果可以從頭來過,她寧願選擇不愛。
平心靜氣過日子,是她往後想要追求的目標,愛情再也不想踫。
所以她搖搖頭。
「這樣啊!」鄧巧雲點點頭表示知道,「可是文征才這麼愛妳,妳打算怎麼辦?」
愛她?她懷疑。
充其量,他對她只是責任感使然,如果他真的這麼想不開愛上她,那他還真是不幸。「希望他可以忘記我。」她隨便說說。
鄧巧雲听得很認真,笑得開心極了,「最好妳也忘掉他,對不對?」
她還沒說話,鄧巧雲又自顧自的接下去--
「不只忘掉他,最好連妳那個心上人一起忘掉,這樣所有的煩惱都沒了。」
話是沒錯,「可惜世界上沒有這麼好的事。」
鄧巧雲眼珠溜溜的轉,「誰說的!我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妳要不要試試看?」
晚飯時間,李世燕無視一桌子的山豬美味,只是打量的看著文征才鼻青臉腫,全身傷痕累累。
「你跟猴子打架嗎?」她裝傻的問,她又不是笨蛋,當然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抓抓頭,該說「是」讓她不要太介意,還是該說「不是」讓她好好想想他這麼做的心意?
「算是吧!」他最後說道。
她沒說什麼,只是拿起筷子夾起桌上的食物吃,畢竟這是他冒險得來的,而且還加上他的心意烹煮,如果她不吃,實在太辜負他了。
多少對他好一點,反正她的時間所剩不多,或許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好吃,你的手藝越來越好。」
「真的?」文征才很高興,這些日子以來從來沒有听過她稱贊他,沒想到一只山豬可以換來她的贊美,那麼這一下午的冒險都很值得。
「你也吃。」她夾了一塊紅燒豬腳到他碗里,「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他幾乎要噴淚。這時刻他覺得好感動、很幸福,多希望她以後能夠這樣時時刻刻對他好,那麼即使為她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在所不辭。
燕,妳終于走出失戀的陰影,開始接受我了。
相信他美麗的遠景很快就會變成事實。
為了這個目的,他決定再厚臉皮一點。
夜晚,文征才不再打地鋪,而是直接鑽進棉被里緊緊捱著她。
「好冷。」文征才說。
真是睜眼說瞎話,現在是夏天,就算他們身處山頂,晚上梢微冷了一點,也不可能冷到發抖的地步,更別說之前他已經睡在地上一段時問,應該習慣這上頭的氣候才是。
即使如此,李世燕還是沒說什麼,或者動手動腳把他轟下床,只是靜靜的躺著,任由他越靠越近,最後甚至抱住她。
「燕……」他滿足的低聲呼喚。
看來鄧巧雲沒有猜錯,文征才確實喜歡上她了。真不知應該為此感到悲傷、遺憾,還是高興?
「明天我們就下山吧!」她說。
伸往她衣服里的魔手停頓了一下,「回京嗎?」他希望。
「益州,芯姐姐需要我。」
他有些失望,但不要緊,只要能夠跟她在一起,到哪里都沒關系。
「燕,我可不可以……」他緊張的問,還沒說完。
她的手覆住他的手鼓勵道︰「可以,隨便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在某件事發生之前,她至少能夠滿足他,更何況她想要孩子--如果老天可憐她,就給她一個紀念吧!
第十章
沒想到來到益州,公主口中的芯姐姐竟然已經陷入昏迷中,要不是公主的干姐夫歪打正著,胡涂娶了鄧巧雲的妹子鄧巧淳為妾,還白白供養數年,那個李芝芯哪有福分被藥王的弟子醫治。
文征才現在一心只祈禱著李芝芯快快蘇醒,那麼他和公主就可以盡快趕回京城,奏請皇上賜婚,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雙宿雙飛……
他以為她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在這個花好月圓的夜晚親眼目睹她與干姐夫獨自在花園見面喝酒,他的信心開始動搖。
表鬼祟祟的,他悄悄靠近,試圖听听他們說了些什麼……
「公主不回宮,不怕皇後和皇上擔心嗎?」胡定宇的聲音正氣凜然,似乎不是在說什麼丟臉的事。
就听見李世燕哼一聲,「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長公主不在,他們還樂得輕松。」
她不想回宮嗎?她不想為他們「正名」?文征才憂心忡忡。
「但宮里總有公主懷念的人事物吧?」胡定宇問,似乎巴不得公主快快離開,別在這兒隨時覬覦他的妻子--李芝芯。
她卻回答︰「宮里已經沒有什麼我可以懷念的了,我懷念的人事物在江湖上,但我已經不想流連江湖,所以待在這里看著芯姐姐恢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