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著鎮定地解釋著發生的一切,從她平靜無波的表情中,黑羽良木看不出一點破綻,于是點點頭,「回來就好,最近我一直在想如何與德川家對決,很多事情還等著你做。」
「是。」廣美彎彎腰,「我也有些事情要向您稟報。」
「什麼?」
便美忽然變得有些遲疑,「我想和您單獨談。」
屋子中除了黑羽廣美和黑羽良木之外,還有黑羽崎及幾個低輩族人。黑羽良木看了他們一眼,「先出去。」
第8章(2)
等到屋中一個人都沒有了,廣美低聲說︰「我懷疑家族中有叛徒。」
「什麼?」黑羽良木瞪大眼楮,「你確定?」
「不是很確定,不過……有很多事情不能解釋。德川家似乎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如果不是有內部人泄密,她不可能連我們的人數和裝備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上次公路上的遭遇,顯然他們是有備而來。」
黑羽良木思索回憶著,點了下頭,「你繼續說。」
「還有就是,大約半年前,我奉命去抓謝天傲,結果遭遇槍擊,行動失敗,這件事爺爺也一定還記得。」
「嗯。」
「那次我回來時有件事沒有向爺爺說實話,打傷我的人其實是我們黑羽家的自己人。」
「當真?!」黑羽良木大驚,震怒不已,「你為什麼不說?」
她咬了咬唇,「我不確定對方到底是收到誰的命令才這麼做的。」
黑羽良木眼皮微沉,「你懷疑是我指使人去殺你?」
她輕聲說︰「也許我的確做過什麼自己都不清楚的錯事。」
「愚蠢!」黑羽良木一拍椅子扶手,也顧不得掩飾,聲音都高亢起來,「我要想殺你,還用得著這麼大費周折嗎?」
「對不起,爺爺。」
便美低著頭,黑羽良木漸漸壓下怒火,「廣美,你記住,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是不會讓別人傷你一根手指頭的。」
他長長嘆氣,「為什麼你不是個男孩子啊。」
便美全身輕震,抬起頭來,她第一次听到黑羽良木嘆息,第一次看到這個堅強頑固的老人表現出悲傷和脆弱,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是卻帶給她最深的觸動。
「查出那個人是誰。我不允許我身邊的人竟然藏著二心!一旦查出來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黑羽良木說得咬牙切齒。
「是。」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黑羽廣美走出房間,黑羽崎湊過來︰「廣美小姐失蹤這麼久,突然回來,還真是很傳奇。」
便美瞥他一眼,「或許你希望我死在外面,不要回來最好。」
「這怎麼可能。」黑羽崎嬉笑一聲,「我就是很奇怪,在東京的時候你不讓我和謝天傲正面沖突,為的是不得罪修羅王。這一次修羅王抓住你,怎麼可能不賣你這個人情,還要將你關起來拷問呢?做修羅王的座上賓感覺如何?」
「有機會你可以試試。」黑羽廣美不再理他,匆匆離開。
黑羽崎哼了一聲,喃喃自語︰「該死的不死。」
「黑羽廣美回來了?」德川明子接到密報有些出乎意料,「確定?不是看錯人?」
對方給了她肯定的答復之後,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好吧,替我盯住她,看她會去哪里?」
放下電話,她回頭對身後人說︰「黑羽廣美她已經……」
「回來了。」韓俊點燃一根煙,「昨天天傲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哦?廣美和他吵架了?廣美是怎麼恢復記憶的?」
韓俊舉著香煙,眼眸幽幽,「我早就懷疑過她不是真的失憶,也許是為了藏在我們身邊,企圖從內部幫助黑羽良木對付我們。」
「我看廣美姐不是那麼卑鄙的小人。」德川明子撇撇嘴,「你不懂,我們女人要是愛上什麼人了,一定愛得死去活來,什麼都不顧。她要是真想為黑羽良木做什麼,為什麼現在兩手空空地突然回來?」
「女人心,海底針,也許她是認為天傲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只好回來。」韓俊對黑羽廣美向來都有成見,無論明子怎麼解釋他都听不進去。
「你這種思想簡直是侮辱我們女性!愛上你的人是傻瓜!」明子氣得不行。
手機又響,明子沒好氣地接起來,大聲問︰「誰啊?」
「是我。」清冷的聲音讓明子恢復理智,試探著問︰「廣、廣美小姐?」
「是的。」黑羽廣美問,「有沒有合適的時間?爺爺有些事情要和黑羽家談。」
明子迅速做出反應,「嗯……明天上午十點,在函館的清水酒吧。」
「好。我不會帶別人去,希望你也不要。」黑羽廣美簡潔地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明子拿著話筒愣了一會兒,直到韓俊問她︰「黑羽家又要做什麼?」
「要談判,不過似乎不是正式談判,因為她要求彼此不要帶別人去。」
韓俊凝眉,「這怎麼可能,萬一對方埋伏好了人手,你也要傻乎乎地一個人鑽進去嗎?」
「我相信她不會。」明子堅定地說完,又重重點點頭,「嗯,絕對不會。」
清水酒吧並不是西波止場最高級的酒吧,來這里的人大多數是年輕的情侶,剛剛步入職場,消費水平並不是很高。所以,當一個衣著時尚,目光飛揚的漂亮女孩獨自走進來時,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女孩的視線環掃全場,最終定在吧台最邊角處的一個黑衣女人身上,幾步走過去,坐到那女人旁邊的凳子上,女孩揚聲說︰「來杯血紅的維納斯。」
黑衣女人將視線從自己面前的酒杯移開,落到女孩的身上,「修羅王的人馬給了你幾分鐘的談判時間?」
黑衣女人就是黑羽廣美,她所問的對象當然是德川明子。
明子眨眨眼,「什麼人馬?不是說好自己來,我沒帶人。」
「是嗎?但是我不認為吧台里這個新來的服務生和東北角那三個男孩子都是來這里工作消遣的。」即使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廣美依然可以感覺到濃密的緊張氣氛彌漫在這里。
明子四下看了看,「也許,韓俊堅持讓我帶人,大概是他自己安排的,我並不知道。」
「修羅王的警惕是正確的。」廣美淡淡地說。她在假裝失憶的時候周圍所有人都給她最真誠的關愛,唯有韓俊,始終用最警覺質疑的眼神注視著她,雖然他沒有和她私自交談過,但是她可以感覺到對方眼神中的敵意以及可以讓人窒息的壓迫力。
「別管他,他要是敢對你不利我就和他翻臉。」
明子對她的關護讓廣美不理解,「抓住我,也許可以套問出爺爺的下落,你不想嗎?」
明子聳聳肩,「要抓那個老頭子我們有很多辦法,我沒道理出賣你。秦靈曾經和我贊賞過你,謝子軒也說過類似的話,而且連向來冷冰冰的謝大少都對你這麼痴情,我想他們沒道理集體瞎了眼楮,看錯人。」
「因此就不會抓我了?」廣美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苦笑,又似乎是嘲諷,「有多少表面的事情值得相信?我殺人的樣子他們都沒有看到過。」
「我殺人的時候他們也沒有看到過,但我想這不妨礙我們做朋友。」明子對端過酒杯的調酒師笑笑,「酒的顏色很美,不過我希望你站得遠一點,我不習慣喝酒還被人監視。」
調酒師一愣,看了眼黑羽廣美,立刻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于是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吧台。
「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你想說什麼?你這次出來真的是奉了老頭子的命令嗎?還是以私人的身份和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