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這個人到底……」我不禁開始思考若草書屋的真實身份是否是位于平行世界的除魔事務所……
「出、出現了!」
左邊的胳膊被用力抓住,我被迫抬頭,前方水族館細長的通道口,花兒一般的飄逸美女蕩漾著仿若夢幻的美好笑容,正靜靜地佇立。以幸福的姿態,等待著每一天如約而來的情人……
即使其中的一方,已經遠離了所謂的現實世界。
生與死無法阻隔的究竟是什麼呢?
雨水「沙沙」地下著,環繞著惆悵的清香。
現在是四點十分,魔法時刻,再過一刻鐘,那執黑傘的男子便會回應她的召喚出現,我想起那天,傘下二人對視的樣子,總覺得打破那美麗的一幕是一種殘忍。
但是活著的人,不能總陷入過往的回旋。
「要在葵的祖父來到之前,讓她消失才好。」
斑見澤抿著略顯無情的薄唇。
「可是……」我和葵異口同聲地提出反駁。
「那並非你祖母的幽靈。」懶懶地瞥了我們一眼,高見澤吊著他細長的眼角,用總是瞧不起人的神態解釋,「只是殘存此地的思念體。」
曾經的某個少女,日日駐留此地等待戀人的思念……這麼薄弱的存在,怎麼會有凝聚成形並呼喚生靈的力量呢?
「是因為下雨!」奈奈子突然拍掌,「他們曾經約定,下雨的時候,他會來接她!這是被大雨喚醒的記憶!只要雨停了,葵祖父的靈魂就會恢復正常,回到原本的身體去了!」
「對了一半啦。」
斑見澤還是以懶散到欠扁的樣子伸手把散落在前額的劉海一撥,「駐留在某個地點的思念,其實是人類殘存的強烈精神體現。葵的祖母因為有巫女的體質,會留下這種程度的思念體也是有可能的。但召喚生靈這麼異常的力量,則是因為被特別的東西利用了才是。」
「特別的東西是指什麼?」
「這就是我來的原因了。」高見澤撇了下嘴,隨即一馬當先地走向水族館內部,我緊張地緊隨其後,擦肩而過時,那長發的女孩子依然微垂著頭,嫻靜優雅地等待她所能見的那唯一的人。
「沉睡在此地的龍王,這場雨是因你而起嗎?」
氣焰越發囂張的高見澤突然提聲高喝。還好因連日大雨,水族館內並沒有除我們一行以外的客人,不然真要被當成精神異常的病人了。
我盡量讓自己保持緘默與冷靜。並對自己說,這異常的一日,我會徹底從記憶CPU中清除的。因此現在無論看到什麼,都沒有關系。
但是、但是……
綠色的水珠像浮現在沒有重力的宇宙中的星球,一顆一顆穿透原本厚重的水族館玻璃牆,在半空慢慢凝聚出一位華服女子的形象,輪廓映著一層螢火蟲般的輝光,半透明的形體卻滲透出意外強悍的美感。
見到這種需要高科技處理才能完成的電腦特效畫面,我究竟要怎樣保持冷靜啊?!
「你終于來了。」
耳朵像柔軟的蝴蝶般是淡紅色翼狀的女子懸浮的身體微弓,長有青鱗的手指勾起高見澤雪白的面孔,原本威儀的表情因一個淺淺笑容而變得柔和了不少。
「果然是您搞的鬼。」
斑見澤一副和這莫名其妙好像神話中才有的生物很熟的口吻,裝模作樣地嘆息︰「利用殘存此地的思念體是不對的哦。」
「可是我已經在這里待煩了哦……」不管是龍王也好,精靈也罷,女性生物向來都是不講理的。把我們弄得亂作一團的家伙掩袖輕笑,「只好設計一個小小的圈套……」
結論是這位龍王根本是利用葵去通知西園她在這里。難怪西園听說了奈奈子的夢後,會一反常態,根本就是他自己的麻煩連累到別人好不好。
「不管怎麼說,利用思念體就是不對。大人,你的本體在哪里?」高見澤問著我所不能了解的問題。
女性的龍王微笑著伸出覆蓋著美麗顏色的手指,指向管理室的門。
「什麼?原來是這個?」
避理室的牆上掛著一副老舊的畫軸。
畫軸中的青龍似乎也正透過紙張向我們眨著眼楮。
「這個啊……」管理室的阿伯模著腦袋回想,「是一個月前,被風刮到這里的。我就順手掛了起來。怎麼?是你們的失物?」「沒錯!」高見澤一本正經地頷首,「這是原本位于我們若草書店貯藏室內的重要物品!」
一個月前……
貯藏室……
我與奈奈子交換了一個眼色。
也就是說……
「高見澤!不會那間貯藏室內全部都是這樣的東西吧!」我發出慘叫。
「不管是不是,反正你們也有一半的責任哦。」
表情永遠淡定的少年露出嘲諷的微笑,「都是因為那次空間轉換,才會丟失了重要物品。說不定會引發諸如此類一系列的‘詭異事件’,給葵一家添了麻煩的人,不一定是我們呢。」
也就是說……罪魁禍首依然是——裝修浴室的奈奈子嘍!
那一天的四點二十,打黑色雨傘的男子沒有再度出現。
葵打電話回家確認後,露出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告訴我們她的祖父已經恢復了意識。
然而……
望向十分鐘前,還站立著長發少女的通道口。
大雨初停的空氣中,我依稀靶到了一絲悵然。
「假如我先死掉,你會為了我殘存的思念化為生靈嗎?」奈奈子牽住我的手,問了我無比刁鑽的問題。
「你殘存的思念體……應該會出現在涉谷一代的商業區吧。」而且還是拎著購物袋以大踏步的姿態沖進寫有「大減價」字樣的打折商品櫃台,「而那個時候……我的生靈則傻兮兮地拿著錢包等著付賬嗎?」
一想到這種連死也無法擺月兌宿命的可能,憤怒就瞬間充斥了我的胸腔。
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剛才揪住我的袖子,並喊出‘出現了’的人,不就是你嗎?奈奈子,你上次不是說你根本看不到站在通道口的少女嗎?」
「……」
「都是阿沼不好的啦!我是被你影響的!」
「是這樣嗎……」既然如此,為什麼做那種夢的是你不是我呢?龍王設計報信的人是葵,而做夢的是你,至于我,才只是純粹被連累吧……
「別傻了。從一開始中獎,就根本只能算是落入圈套而已!」
奈奈子如此強辯。
而我並沒有急著反駁。
反正不管是我有特殊的體質,還是奈奈子有,都無所謂。就像那位擁有真正巫師體質的葵說的一樣,只是看到卻什麼也無法做,不過是平添無力感吧。
那麼……擁有不但能看到,還能和那種生物溝通,並且收藏伺養在貯藏室里的家伙究竟……
「到底你們開的是什麼店呀!我有重新調查鄰居品質的必要哦!」怒氣沖沖的奈奈子闖入西園的店內如此宣稱。
「書店,兼咖啡屋。我是店長西園伸二。」
像搖賓藝人一樣裝扮的帥哥今天也頂著室內墨鏡,以紋絲不動的表情鐵嘴鋼牙如是說。
第三章偷盜水晶球(1)
「……今晨國立美術館迎來國民期待已久的凡高名作《鳶尾花》,展出期間僅為兩周,藝術界的諸多名流紛紛前往觀膜,本台HKB再次提醒大家,展出期間僅為兩周。下面一條消息是摩薩瓦公國首相攜愛女來訪日本……」
電視里傳出女主播甜美的嗓音時,我正在廚房與差點焦 的面包片奮戰,而奈奈子一臉呆滯地咬著牙刷在我身旁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
「你究竟在說什麼?」我不耐煩地偏頭。
「IZAM的晨間節目什麼時候消失了……」拉過毛巾擦去嘴邊的白沫,因失去了浴室而被迫要在廚房完成每日梳洗的奈奈子朝身後起居室內正在哇哇響個不停的電視投去不滿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