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听到任何回答,只看見一個淡笑,隨即整個人就被一雙強健的手臂擄去,讓她連掙扎也來不及,只能乖乖地靠在那副熟悉的胸膛上。
原來他是假裝的!
她惱怒地瞪著他,卻陷進他深邃的眸中,那里面閃爍著促狹的笑意,還蕩漾著溫暖與柔情。
白瑪咬著唇,他越是這樣,她越想遠遠逃開,「放開我!我說過別再對我這麼好,我是個一瘋起來就會亂殺人的妖……」
但尉遲靖的手指點住她的唇,不讓她再說下去,「白兒,當初是你來賴上我的,在北京的客棧里,你還哭得唏哩嘩啦的要我絕對不能丟下你,難道你忘了嗎?我不管你變成什麼,反正我不會放你走的。」他涼涼地笑著,掩去眸中陰黯的情緒。
他很不喜歡她的疏離,更恨「妖女」這兩個字,他一邊宣告著自己的決心,手指同時在她的唇上輕輕摩掌著。
白瑪芳心一顫,腦中瞬間空白,唇上輕柔徘徊的膚觸,讓她滿腦子想說的話全飄到天邊去了。他的指尖有點粗糙卻很溫暖,帶著惹人迷醉的溫柔,教人無法抗拒。
滿意地看著那張染上紅暈的臉龐,尉遲靖愉快地笑了。他希望她成為坐擁芳澤的清蓮,永遠不會凋謝,而不是一瓣蒼白的雪花,好象隨時都會融化。
而他,決心成為涵養她的水澤……她應該也愛他吧,不是嗎?
「白兒,陪我回家療傷,然後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他眨眨眼,唇畔的笑意灑月兌不羈,但一絲鮮血接著由嘴角涌出,觸目驚心地點點滑落。
白瑪抽了口氣,一把撥開他的大掌,美麗的眸中凝著怒氣,氣結地盯著淌流而下的血絲。
他怎麼還笑得出來?明明傷得這麼重,卻還沒事一樣地談笑風生,讓她差點忘了他才剛從昏迷中清醒,九死一生地撿回了性命。
真是可惡!他有必要深藏不露到這種程度嗎?還是他太習慣逞強了?
她用袖子為他把血擦干淨,緊蹙的眉頭泄漏了疼痛的情緒,尉遲靖靜看著她,眼中藏著歡欣。
她在為他心疼焦急呢……雖說惹女人擔心是不道德的,但他卻覺得十分享受。
他喜愛孤獨,一向和人保持著遠遠的距離,直到現在才品嘗到被人放在心里的滋味……
這種感覺,真的不錯。
望了一眼漸亮的天空,他突然抱緊她,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天要亮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我和你不同路,放開我。」她堅決地說,掙扎著想跳下他的懷抱。
她要趕快離開應天,雖然他們愛著彼此,但她一定要遠離他!她要到一個離他再遠也不過的地方,這樣就算她真的變成了殺人妖女,也不會傷害到他。
尉遲靖微愕,這是什麼意思,她想離開這里嗎?
他的心情倏地紛亂起來,但他掩飾得很好,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哦?你想丟下我跑去哪里?如果我在回家途中不支倒地。誰來救我?」
被他這麼一說,白瑪眸中露出憂心之色,想到他吐血不止的模樣,她真的開始擔憂了,還是先把他送回家比較要緊,確定他沒事後,她才能放心地走。
「我現在就陪你回去……你身上有傷,快放我下來。」她已經答應一道走了,他怎麼還不放開她?
「我們倆這副模樣,不適合一路散步吧,我得帶你用飛的。」尉遲靖看了兩人沾滿血的衣裳一眼,微笑道。
「飛?」她懷疑地看著他。
尉遲靖不再多說,身子凌空一騰,施展輕功朝前飛去,矯捷的姿態就像一只展翅迎風的巨鷹,完全沒有傷重衰弱的模樣。
「原來你還這麼有體力,哪需要我陪你回家?」發現自己被騙,白瑪迎著狂風,很困難地在他的耳邊抗議。
他居然用苦肉計騙人!
但她的抗議只換來一抹奸詐的笑容,「奇怪,你不和我一起回去,還想去哪兒?」他說。
「我……我要離開應天!」她下了決心地喊。
尉遲靖面色不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沖著她大吼︰「什麼?我听不見!」
白瑪抿緊唇,心里微慍;她喊得那麼大聲,他怎麼可能听不見?分明是在裝傻。
但她現在和他飛掠在空中,速度快的驚人,除了死心地窩在他的懷中,她根本沒辦法掙扎。
看著眼前的景物飛快地倒退,感受著迎面襲來的疾風。他說的很對,他們真的好像在飛一樣,但這個帶著她飛翔的男人,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她現在是個危險分子,只要體內的寶石一蠱惑她,她隨時會變成發狂的妖女,就算他膽大,一點也不怕她,她卻無法這麼勇敢。
已經瘋過一次,她很清楚發狂時她的心中只有殺人的念頭,這次他的聲音雖然讓她恢復正常,但她沒把握以後還能認得出他。
不行,她一定得離他越遠越好,他對她太重要了,重要到不能出一絲差錯。
白瑪難過地閉上眼,露出一抹苦笑,即將到來的分離令她滿懷酸澀,綿密的苦楚一絲絲纏繞在心底。
她愛他……又如何?她可能會殺了他,像殺死一個陌生人一樣,而他也愛她,令她對他更加依戀難舍,但是根本改變不了他倆無緣的事實。
他是她好不容易遇上的溫暖泉源,但她卻是個歹命之人,終究要與他錯身而過,注定一生也尋不著幸福溫暖。
第七章
回到尉遲宅時,東方曙光已現,趕走了夜的陰霾,也讓白瑪看清了眼前的慘況。只見宅中像是經過大屠殺似的,到處倒著三三兩兩的尸體,偌大的空間除了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沒有一絲二毫的聲音。
「該死!一個活口也沒留!」尉遲靖怒恨地說,幽黯的眸子掃視著破敗的家園,臉上刻畫著再冷也不過的表情。
這都是她帶來的災難……白瑪心頭揪緊,懷疑自己是個災星,先是害死了父親,現在又拖累了他。
尉遲靖遲遲沒有放她下來,他抱著她從大門口一路回到他的房間,直到把房門踢上後,他才讓她的雙腳踏上地面。
好不容易月兌離了他的懷抱,白瑪忍住難過,凝視他最後一眼,「你……」長痛不如短痛,她想叫他好好保重,她馬上就要走了。
但尉遲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更不讓她拉遠距離,他伸手搭住她的肩,把她拉來身前,「為什麼要離開這里?」他低沉地問。
他凝著臉,神情嚴肅中帶著一絲憤怒,白瑪垂下頭,逃避他的眼光。
「你也看到,我著起魔來非常恐怖,我怕自己會……」她說不下去,眼神淒楚。
尉遲靖的眸光更加黯沉,里面隱含著激越的怒氣,就像一發不可收拾的烈火;現在的她,看起來是這麼的苦澀憂愁,好像凋零的花朵,但她的春天根本還沒有來臨,他不要她這麼絕望!
「你怕自己會殺了我?」他蹙著眉,代她把話說完,在看見她恐懼一顫時,他堅定地說︰「但我一點也不怕。」
已經回來家里了,他決定把話說清楚,無論如何要留住她!
「我不怕你著魔、也不怕你變成妖女,更不怕被你殺掉,你沒有走的必要!」他字字鏗鏘,銳利的眼神像一柄劍,硬要削掉她恐懼的念頭,不讓她逃離他的身邊。
白瑪被逼得倒退一步,心中痛苦不堪;今天又不是他會發狂殺人,他當然可以把話說得這麼輕松,但他怎能懂得她的心情?她不想在失控之下殺了她最重視、最不舍、最愛的人,她要走有什麼錯嗎?
「你不怕,可是我怕,這樣可以嗎?我現在就走!」拋下這些話,白瑪頭也不回地往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