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尉遲靖又驚又急,他看見她正朝林間飛去,就要消失在幢幢陰影之中。
「白兒!」他想起身追去,但被迦羅打傷的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大口鮮血由他口中噴出,順著他的下顎滴滴墜落。
他眼前一黑,再度倒回原位……
熟悉的呼喚聲讓白瑪一震,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然後定定的轉過身來,仿佛被尉遲靖的聲音所牽動。這一回頭,她看見他倒在地上,看見他吐血不止,還有他渙散無神的眼楮。
她的臉上露出了痛楚的神情,眼中的紅芒霎時退去,雙眸恢復漆黑。
「老天!」她驚呼一聲,急忙回到尉遲靖的身邊;當他好不容易從劇痛中找回知覺時,他看見的是一張擔憂的小臉。
他訝然發現白瑪的眼楮是黑色的……她恢復正常了嗎?他緊繃的心放松下來。
「尉遲大哥……」白瑪憂心如焚地望著他,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淌滿她的面頰。
她著急的模樣,讓尉遲靖胸口的痛苦瞬間好了一半。
「別哭,我沒事。」他安慰一笑,掙扎地舉起手要為她拭去頰上的淚痕。
可是他的舉動卻讓白瑪大驚失色,她慌亂地閃避,仿佛他會燙人似的。
尉遲靖驚訝地望著她,不解她為何這麼害怕?他發現她眼神愁郁,神情更是淒楚,看起來很不對勁。
「白兒,你怎麼了?」他擔心地問。
「你不要接近我,我……我變成妖怪了!一個殺人的妖怪!」白瑪的淚流得更凶,雙唇微微顫抖,臉上充滿絕望。
她挪動身子,一寸寸拉遠和尉遲靖的距離,那模樣就像她怕自己會傷害他似的。
尉遲靖錯愕不已,他沒想到她居然說自己是……妖怪!她的身體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讓他萬分心疼。
他努力坐起,而後出其不意地把她摟進懷里,這才發覺她冷的像冰,不禁將她環得更緊,「白兒,別哭了,你會失常只是因為太過激動,你不可能是妖怪的。」他柔聲勸哄著。
但白瑪卻驚恐掙扎,極盡所能地想要逃出他的懷抱。
「不,你什麼也不知道,你快放開我!快走開!」她根本听不進尉遲靖的話,只是一味地推開他,就像一只受傷害怕的小動物。
但尉遲靖就是不放手,他輕輕摩掌著她的發,溫暖的氣息像火焰一樣包圍著她,雙臂擁緊她顫抖的肩膀,不讓她逃離分毫。
他的溫柔讓白瑪更加心酸,她再也不配擁有這一切!
「尉遲大哥.你別再對我這麼好了,那顆紅寶石真的是個妖怪,我已經被它同化了……」她垂下頭,聲音破碎微弱,淚水像是流不盡似的,不斷滾落而下。「當時你命在日歹,我急得快要瘋了,那個妖孽就趁我腦中一片混亂的時候,控制了我的意志,蠱惑我發狂殺人!」
她記得很清楚,當她看見那柄利刃即將刺中尉遲靖的那一刻,邪惡的聲音突然又在她的耳邊響起——它叫她殺人,殺光所有的敵人,一個也不要留!
在那瞬間,失去尉遲靖的恐懼凌駕了一切,她滿腔的恨意突然炸開,讓她變成一個只想殺人的妖女,渴望鮮血的氣味。
想到這里,她劇烈地顫抖起來,無比畏懼那個恐怖殘忍的自己;已經著魔一次,她還能做個正常人嗎?總有一天那顆寶石會再次奪去她的意志,讓她失去自我,被魔化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妖女!
「別嚇自己,白兒,那可能只是……你的錯覺,只不過是顆寶石罷了,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尉遲靖將她擁得更緊,口氣十分固執。
他不想看見白瑪絕望的模樣,更無法忍受她認為自己是個妖怪。
白瑪用力甩頭,雙手抗拒地抵住他的肩膀,哀慟大喊︰「不!你看這些慘不忍睹的尸體,想一想我剛才殺人的樣子,難道這些都是錯覺嗎?你也看到我……我只用手掌,就能硬生生的劈下人頭,莫非你要說,這也不是真的!」
在白瑪哀切的逼視下,尉遲靖的心沉到谷底。
他當然沒忘記那雙血紅的眼楮,還有那副噬血陰殘的表情,但他真的不願相信,那時的白瑪……是個令人膽寒的妖魔。
見他答不出話,白瑪在他的懷里抖得更厲害。
「遲早有一天,我會忘記人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妖女,尉遲大哥,你可知這會造成什麼後果……」她的淚水佔濕了他的衣襟,滾燙地烙上他的胸口,讓他的心畫過尖銳的痛楚。
「別再說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因為我絕對不會讓這個該死的寶石再持在你的身體里,我一定會找出方法消滅它廠他揉著她的發,在她耳旁堅定地說。
不管這個鬼東西想干什麼,他都不會讓它得逞的,從現在開始,他要把所有妖怪、妖法都趕得遠遠的!
他看夠了她的眼淚,他要給她一生的快樂,
他將她擁得更緊,並且在心底發誓,這輩子他絕對不放開她了,老天有本事就來跟他搶好了!
胸口的傷劇烈絞痛,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終至完至陷入黑暗之中,但就算昏了過去,他的臂膀仍舊緊擁著懷里的脆弱人兒,一如他堅定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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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冰涼的感覺,輕柔地觸撫著尉遲靖的面頰,喚醒了他的意識;他張開眼楮,見到白瑪靠在他的身邊,正伸出指尖抹去他唇角的血漬。
「太好了,你總算醒了,你一直嘔血不止……」看見他清醒過來,白瑪七上八下的心終于落了地,她的眼中盈著淚水,臉色很蒼白。
她憔悴的模樣讓尉遲靖微微心疼,他知道自己就這麼昏了過去,一定把她嚇壞了。
「沒事,吐幾口血要不了我的命的。」他忍著痛,擠出一絲笑容。
他傷成這樣,卻還不忘安慰她,讓她心里又難過又內疚,「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不但讓你的行蹤曝光,又害你身受重傷……你為什麼不听我的話,快點走呢?這樣你就不會被迦羅打傷了。」
「別再說這種傻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棄你不顧。」他皺緊眉頭。
「可是你差點會死!」所有的焦慮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白瑪再也忍耐不住,哽咽低喊︰「我父親早已死在迦羅的手中.如果你再被他殺丁,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反正我的命能延續多久也沒人知道,為什麼不把我交給迦羅,看他是要殺了我,或愛怎樣對付我都行!」
淚水撲簌簌落下,在她蒼白的頰上畫出晶瑩的淚痕,細碎的抽噎聲,透露出她心底的痛苦。
尉遲靖驚愕地望著她,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麼激動的話……她會這麼難過,是因為她很在意他嗎?
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他感覺得到,她—定和他一樣,成了愛情的俘虜,他們兩人的心是緊緊系在一起的!
「明明是個大人了,怎麼像小孩子一樣愛哭呢?」他忍不住微笑,怒力坐起身來,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再這個樣子,我會以為你還沒長大。」
望著那只靠近的大掌,白瑪的眸中滑過一絲眷戀,但在被他觸著之前,她飛快地躲開了。
尉遲靖心一沉,很清楚她怎麼了——她一定還在胡思亂想自己是個妖怪的事。
眸底閃過一絲奸詐的光芒,「呃……」他突然捂住胸口,往後倒去。
白瑪趕緊靠回他的身邊,用力扶著他的肩,「你的傷怎麼了?是不是很痛?要不要緊?」她憂急交加,好怕尉遲靖有個三長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