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很滿足,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因為他真的對她很好。
但,她也十分迷惘……
在他的笑中,她看見寵溺、疼愛和縱容,他為什麼會對她露出這種笑容呢?在他眼中,她算不算朋友?還是……他當她是個妹妹?
她的心更加煩亂,她知道自己並不想被他當做妹妹,那……她到底想要什麼?
就像糖果給人的感覺,很誘人,但她卻說不出口味,她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更甚者,她連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
她只能確定,她好希望一輩子,都待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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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天色朦朧幽暗,偌大的宅子沉浸在靜謐之中,連風聲都十分輕微。
她沉睡著,露在被外的容顏雪白單薄,烏黑的長發像閃亮的絲線,柔軟地包里著她,讓那張水靈靈的小臉添了一絲嫵媚。
就算是睡著的,她的眉頭還是微微顰蹙,縴細的身子蜷縮在被子下,似乎極度缺乏安全感,脆弱的令人心疼——但其實,她勇敢的超乎別人的想象,面對命運嚴酷的考驗,她一直沒有被擊倒。
這種奇異的矛盾,讓她更加惹人憐惜,尉遲靖出神地凝視著她,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這一生,他從來沒有這麼仔細地看過一名女子,他懶得去注意別人,不管對方是男是女,他只關心自己。
他擁有很幸福的童年,還有慈祥的父母,一身的武藝都是爹娘親自傳授的,直到十八年前,父母卷入一場武林恩怨遭人仇殺,他才開始獨自面對冷暖人間。
在機緣巧合下,他踏上了盜寶之路,發現這行挺容易發財的,便很快樂地闖蕩下去;冒險了幾年,經歷了不少危險,有一天他靈機一動開了這間專門銷贓的「玲瓏閣」,從此終于可以退居幕後,改而委托各路飛賊、大盜為他效命。
他的生活圈子很小,敵人與客戶——在他身邊永遠只有這兩號人物,除此之外,他沒有朋友,更沒有紅粉知己。
他曾經問過自己,白瑪到底算什麼?她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出現的疑惑。
直到那天緊擁著她,被她的淚水燙熱了心,他才驀然領悟,他大概……愛上她了。
被一種持續專注的熱力喚醒,白瑪幽幽地張開眼來,發現尉遲靖竟然坐在一旁,而那股熱力正是他的眼光!他的眼神幽遠深邃,像是窺不透的黑夜,無聲無息地定格在她臉上,有點兒神秘,還蘊含著前所未有的熱切。
她一驚,急忙想坐起身,卻扯痛了體內的傷,柳眉痛苦緊絞。同一時間,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胃,輕柔地扶她起來。
「我來早了,看你還在睡,所以沒吵你……怎麼,嚇到你了?」他促狹一笑。
他實在來得太早了,現在天還沒完全亮呢!但一整晚,他的夢中全是她美麗的笑靨,醒來之後,他決定還是來看看真人比較過癮。
「沒有……我只是很訝異你會這麼早來。」她回他一個甜美的笑。
望著那雙朦朧的眼楮,尉遲靖的眼神更加專注深切,她剛睡醒的模祥和平常不太一樣,少了點明澈慧黠,多了幾分嬌柔甜蜜。
包是個迷人的小東西。
「你的心怎麼樣了?」他發覺她的氣色好了一點,小臉沒那麼蒼白了。
「好多了,痛楚減輕許多,人也沒那麼難受。」白瑪像首輕點,烏黑的長發閃動著柔亮的光芒。
尉遲靖放心一笑,出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
「既然如此,你應該有體力研究《八葉真經》了,」他把羊皮紙交給白瑪,「你看一看,這就是我的伙伴盜回來的經書。」
白瑪又驚又喜地接過皮卷,臉上寫滿期待,但攤開後,興奮的心情瞬間凍結;只見上面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有!
「尉遲大哥,這真的是《八葉真經》嗎?」她驚慌地問。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絕對是真的經書。」尉遲靖徐緩地說,口氣很嚴肅。
如果這是假貨,布達拉宮何必派出殺手緊迫不舍?
「但它怎麼可能是空白的呢?這里面應該記載著許多經文和咒語才對!」白瑪慘白著臉,焦急地翻看皮卷,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上面都沒有任何字跡或記號。
尉遲靖按住她的手,生怕她扯壞了它,「我想,這些羊皮紙需要經過特殊處理,才會顯現文字,只是我還沒找出那個方法。」
一本無字天書——這就是他派人盜回來的東西;他知道白瑪發現實情後會有多麼難過,但他還是得讓她有心里準備。
絕望籠罩而下,長久以來的期盼在剎那間灰飛煙滅,白瑪像被人由雲端丟人了谷底,整個世界碎成片片,令她失去所有的力氣與意志。
她以為只要逃出宮,找到《八葉真經》,就有機會重獲新生,怎想到苦尋數月的經書居然是空白的,難道上天真的要致她于死?
她真的……難逃此劫了。
見她頹然不語,仿佛連最後一絲的生氣也消散無蹤,尉遲靖不禁憂心忡忡,雙手牢牢地扶住搖搖欲墜的她。
「白兒,你仔細想想,迦羅有沒有提過任何關于經書的事?」他提醒地問。
白瑪沮喪地搖搖頭,迦羅怎麼可能在她面前提到《八葉真經》呢?她完全不知書中的秘密,只在每次舉行法陣時,听他念出成串的經文而已。
她記得他連羊皮卷也不看,只是凝視著金色的皮筒……
「裝經書的皮筒在哪里?讓我看一看好嗎?」她猛抬起頭,心里抱著最後的希望,也許,皮筒上有什麼古怪也不一定。
望著她期盼的眼神,尉遲靖的眉擰得更緊,據他檢查,皮筒並沒有可疑之處。
但他說道︰「我把它收在密室里,你等一等,我去拿來。」
此刻的白瑪如同溺水的人,再細小的浮木都是希望所在,他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他暫時離開,房中只剩白瑪一人,她環緊自己,把臉埋進臂變中,思緒混亂不堪。
是不是她的生命不被允許?是不是她真的該死?除了父親之外,她也該受到懲罰,是不是?
可是她不想死啊!她舍不得……舍不得離開尉遲靖。
如果等到下一世,她還能遇著他嗎?她還能遇著一個能溫熱她心房的人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干脆死在寒冷的西藏算了。
不曾觸踫過溫暖,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也許她永遠不知道快樂是什麼,但至少不用被依依不舍所折磨;不用在飄浮無依的幽冥黑暗中,思念他的溫度和心跳。
第五章
尉遲靖很快就帶著金光燦爛的皮筒回來了。他把它交給白瑪。
她迫不及待地拔開栓子,把皮筒里里外外研究了好幾遍,但那只是一個單純厚實的皮制品,一點特殊之處也沒有,最後她失望地看著尉遲靖。
尉遲靖這才開口︰「東西一到手,我就仔細檢查過了,皮筒里沒有暗層,也沒有機關,不可能隱藏任何秘密,所以關鍵還是在于那些羊皮紙上面,我們只要弄清楚破解的方法就行丁。」
但也許永遠也弄不清楚,不是嗎?白瑪的心全冷了,再也沒有勇氣去樂觀想象,她已經真切地體認到,活下去根本是個可笑的奢望。
她的唇角浮起一絲淒涼的笑,手指無意識地拂拭著皮筒,對一切失去了熱度。
尉遲靖皺起眉,不喜歡看到她心灰意冷的模樣,沒到最後一秒,他認為事情都還有希望。
「白兒,皮筒上面的文字和三眼圖騰,是什麼意思?」他低聲問道,希望轉移她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