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他的胸前,享受他散發的溫暖,白瑪驚悸的心一點一點地放松開來,夢中的黑暗和血腥漸漸遠了,耳邊不再听見父親死前的哀號,有的只是尉遲靖堅強有力的心跳聲。
尉遲靖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極有耐心地出借自己的胸口,讓小白有個倚靠;他不動聲色地放開手,極輕微地替她把被子拉好,方才她激動的舉止,又使得身上的被子滑落不少,肩膀都露出來了。
他的手不經意地觸著了她的肌膚,過于逼真的觸感,拉回了白瑪恍惚的心思,她垂下頭看了看自己,由被子的細縫中,她發現身上好似一絲不掛。
「我、我的衣服呢?」她嚇了一跳,抓緊被子遠遠逃開。
看她一臉茫然,對發生過的事毫無概念,尉遲靖無奈地笑了笑。
她長大的過程簡直像變戲法一樣,只能用「驚悚」兩個字來形容,害他看了還以為自己的眼楮有毛病,沒想到她這個當事人卻完全在狀況之外,什麼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很想立刻問清楚,但她才剛醒,他不願太過逼她。
「你的衣服都破了,而且沾滿了血,所以我幫你把它們月兌了。」
「你幫我月兌衣服?」天吶!那他不是看見她的身體。
「你放心,我閉著眼楮,什麼也沒看到。」他邊說,邊起身點燃燭火,黑暗的房內終于得見光明。
听他這麼說,她松了口氣,心想自己的秘密應該還投被他發現吧!眯著眼楮,她看見尉遲靖拿著桌上的紙包,走回床邊坐下。
「我幫你買了新衣服,等會兒穿穿看是否合身。」他將紙包遞給她。
白瑪一手用被子掩住身體,一手接過東西。
「謝謝你。」想到自己又麻煩他了,她羞澀地垂下頭,不過說實在的,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的衣服是怎麼破的。
而且在她昏過去之前,他好像說了一句很令人驚駭的話……嘖!真是的,不管她怎麼努力,就是想不起他說了什麼。
把紙包擱在腿上,她揭開一角,看見里面的衣服。是淡藍色的,色澤柔亮迷人,上面還繡了很美麗的花紋。
她忍不住模了模料子,當下吃了一驚,「好輕軟呀!這是什麼衣料?」
「是絲。」他有趣地看著她。
「模起來好舒服……是不是很貴啊?」她驚訝地模了又模,突然不放心起來。
「……是不便宜。」他淡笑著,看不出心情。
她不安地看著他,「大哥哥,你以前資給我的棉衣就很好了,這麼貴的衣裳,我反而不敢穿。」
听見「大哥哥」三個字,尉遲靖的笑突然變得很詭異,讓白瑪心里一陣古怪。
「你真是個傻瓜,姑娘家要好好打扮才行,怎麼能隨便穿呢?」他壞心地笑著。
泵娘家?白瑪瞪大眼,當場傻住。
「大哥哥,你、你在說什麼……」她結結巴巴,心虛地看著尉遲靖。
「還叫我大哥哥?」他眉一挑,戳穿她長久來的偽裝,「其實你該有十七八歲了吧,別再裝小了。」
白瑪張著小嘴,嚇得說不出話來,腦中轟然作響;他不但知道她是女的,還知道她不是小孩子?!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再一次慌亂打量自己,雖然身體隱蓋在被子下,但這回房中的燭火照出她方才未發現的事實;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的胸口有了起伏的曲線?還有她的頭發怎麼長了?她的手……也不像小孩子那麼短
她驚駭抬起頭,對上尉遲靖的雙眸,他正很有興致地注視著她驚慌失措的舉動。「你長大了,很令人驚喜對不?不,不過最有意思的是,你似乎不明白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她惶恐的表現,使他看出這變化根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好整以暇的態度讓她更慌;活佛和法力還在體內,為什麼她竟然長大了?而且這些變化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難道……他都看在眼里?!
她終于想起他曾經說過什麼,那時他正在為她運功,卻突然說她是個女的……天吶!他真的都看見于,他看見她像個怪物一樣突然長大,當時的情景一定有若異變一般慘不忍睹!
她的心情既震驚又羞恥,一時間不知自己該怎麼面對他,只能把臉埋進臂彎里,不敢抬頭。
尉遲靖靜靜瞅著她,突然發出一聲輕笑,笑聲很溫柔。
「當初不知哪根神經錯亂,你明明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孩,為什麼我還會錯以為你是個男孩……」他像是喃喃自語,音量卻剛好讓白瑪听見。
他的聲音像是柔和的風,拂過她驚慌紛亂的心,帶來微微的悸動。
「現在你長大了,變得更加令人驚艷,我一眼見著你,還以為你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子。」他接著說完,話令白瑪一愕,他沒把她看成怪物,還說她像仙子?
「我……」她終于放下捂著臉的手,鼓起勇氣看著他,「我不恐怖嗎?」
他搖搖頭,眼中帶著笑,「一點也不,你很美。」
白瑪怔住了,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尉遲靖,好一會兒之後,她的眼眶微微泛紅;他不怕她,也不討厭她,他沒有把她看成一個怪胎,更沒有像見了鬼一樣的閃避她!
他只說她很美……她強忍住眼淚,終于能夠感到喜悅,其實她想長大想了十年,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意想不到的狀況下實現……
這算是美夢成真了嗎?她不知道,她只是更加真切地體認到,他真的是個很溫柔、很會安慰人的男人……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
「一開始,我並沒有想要騙你我是個小男孩,是……」
「是我自己認錯的,我知道。」他笑了笑。
「而且我若早告訴你我已經二十歲了,你也不會相信。」她吶吶解釋。
「是啊,我……」他倏地臉一僵,接不下話,「你說你二十歲了?」
白瑪點點頭。
「真看不出來……」他訝異低喃,在他眼中,她頂多十八而已。她是他見過最縴細柔美的女子,一身清靈的氣質,還有一雙深幽的眼眸,芳華正盛卻又擔負著許多秘密及哀愁,輕易就能勾動他的同情。
他微驚,突然意識到這些心思來得莫名其妙,也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過于專注的目光引得她臉頰微紅。
「小白實在不好听,以後不能這樣叫你了。」他輕松一笑,化解心頭的尷尬,「你的名字有什麼特殊含意嗎?」既非漢人,名中多少有些意思。
她伸出手指,在床上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也因此他才恍然大悟她名中的瑪字,是瑪瑙的瑪。
「在藏文中,白瑪的意思是‘蓮花’。」她輕語。蓮花?尉遲靖微怔,深邃的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
沒錯,她的確像一朵清晨初綻的馨蓮,雪白無瑕,搖曳著輕甜的氣息……
「今後,我就喚你白兒。」他的眼眸深沉依舊,但望著她時卻隱隱發亮。
「白兒……」白瑪唇微啟,念了幾次,臉頰又染紅了。
這兩個字听起來,好溫柔呀!但最教她在意的,是他喚她時溫和的模樣。
好奇怪,她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急?越看著他的眼楮,她心頭越有一種……甜甜的感覺,但又摻著些許慌亂。
她突然捂住胸口,低喘一聲。
「怎麼了?」他傾身向前,擔心地問。
「我的心……突然痛起來了。」她難受地說。
「這是難免的,你的心脈受到重創,要休養一段時間才會痊愈。」他邊說邊起身走向門口,「你等等,我去叫下人把熬好的湯藥端來。」
她點點頭,乖乖地看他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