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一個人失蹤,是跟她一塊兒失蹤了!」
「為什麼?」傲擎嚇了一跳。
「霍克跑到那間餐館去找大嫂,那里的人說她請了五天假。」
「那麼她是跟大哥在一起?」
傲蝶點點頭,「肯定是!」
這會兒傲擎可皺眉了。「她既裝作不認識大哥,又跟他在一起?這我就不懂了。」
說得也對!傲蝶一雙秀眉也跟傲擎一樣擰在一塊兒。連一旁的艾瑪也不安地扯著圍裙,憂心地叨念︰
「他們會去哪兒呢?」
是啊!他們會去哪兒呢?他們從未見過大哥會為一個女人做如此大的改變。三個人全陷入愁雲慘霧之中,所有的疑慮,只能祈禱五天後可以得到答案。
***
他們或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為他們擔心,或許是刻意把一切都拋開,在這短暫而美麗的假期里,度過完完全全屬于他們的時光。
「看!飄雪了!」靚亭興奮得大叫,抓了外套就往外跑。
繽紛晶亮,雪花徐徐緩緩地自夜空墜落,這屬于北國的氣息、北國的美麗,正冰冷地飄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笑了,雙手高舉想承接住這紛飛的白雪,眼光閃耀得教她欣喜不已。
「待在這里的最後一晚,終于讓妳看見下雪了。」傲天走到她身後笑道。
「傲天。」她真的再也忍不住地轉身,主動地攤開雙臂,踮起腳尖來擁抱住他,興奮地叫著︰
「好棒,好漂亮啊!傲天,謝謝你,我實在太開心了。」
傲天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驚訝地望著懷中佳人,雙手不自覺地擁住了她嬌小的身軀。這是這麼多天來,靚亭第一次主動擁抱他。她總是與他保持距離,總是讓他捉模不定,即使他不斷地將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濃情向她傾瀉,她總是巧妙地躲過,因為她時時提醒自己,她不是以前的靚亭,而是一個平凡的女服務生罷了。
擁住她,他心中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感動。
「亭亭……」
靚亭仰起頭來,小臉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我終于看見雪了!原來像下雨一樣啊!可是美多了。你看,才一下子而已,你的頭發已經白了。」
「亭……」他撥開她秀發上的雪花,她那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寒冷而發紅的雙頰,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眸,那紅潤飽滿的朱唇,都令他的心狂跳不已。到底這樣的折磨何時才能解月兌?這樣的試探何時才能結束?他的心痛得令他難以呼吸。
「傲天……」望著他緊蹙的濃眉,這些天好下容易釋放的愁抑,此時又堆積在他的眉宇之間,她于心何忍?她又怎能視而不見?她只是不夠勇敢,不敢以真實的靚亭去重新面對依然愛她的傲天。
她忍不住嘆息,忍不住再一次投入他的懷里,她的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風衣,她的臉埋進他寬大的胸膛,那狂亂的心跳聲正激烈地傳入她耳里。
傲天雙手環繞住她的身軀,想捧起她的臉,她卻將臉埋得更深,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眶,不想讓他听見自己哽咽的傾吐……
「傲天……我好想你……」
他心頭一震,全身僵硬,不敢置信地低頭望著懷中發顫的嬌小身軀。她的聲音細如蚊鳴,但傲天已清清楚楚地听到,他震驚不已,心跳如雷,她……終于坦露了心情,縱使只有短短幾個字,卻足以將他破碎的心縫補起來,足以將他這一年來的空虛寂寞填補起來。
他顫抖著,擁住了懷中的她……他的妻子,他甚至害怕是不是自己听錯了,甚至害怕一開口又把好不容易卸下面具的她嚇跑了。但是他實在忍不住……忍不住想確定,就算明知道她是,他依然忍不住開口︰
「靚亭……」
埋首在他胸前的她不停地發顫,嚶嚶的啜泣聲傳來,聲聲扯痛他的心口。天啊!她終于肯面對他了,她不再否認了,傲天竟然有說不出的感動。
「靚亭……」他再也抑制不住地擁緊她,不斷地在她耳邊呼喚︰
「靚亭……靚亭……靚亭……」
捧起她淚濕的小臉,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任由無盡的淚水在臉上奔流,串串淚珠止不住地落,濕了她的頰,他的手,他的心。他的雙眉糾結,他的雙眸傷痛,泛濫的相思在四目交接時將彼此吞沒。
第十章
「哇!這是你以前留長發的樣子嗎?」望著房間牆上一幅裱框的素描畫,女孩的眼楮都亮了起來。
「凱文」深深地望著那幅畫,心里卻暖暖的,淡淡的淺笑掛在唇邊。這一年多以來,他花了好多時間、好多力氣把自己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只憑著意識里「她」的一句話︰給自己一個生存的機會。
將雙手擺在她的肩上,他的目光停留在畫上。女孩一雙充滿靈性的大眼楮盯著畫上的字句,皺起秀眉納悶地︰「肯尼?肯尼是誰呀?這畫明明是你呀!」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但很快就撫平了內心的情緒,他……不再是肯尼了,他也不再那樣瘋狂無知地追求一段不屬于自己的愛戀了。現在的他,身邊有這名活潑而充滿生命力的陽光女孩──拉丁籍的瑪珙。她有著南美洲人熱情的天性,她救了他,用她耀眼的陽光般的熱情救活了他。一個和靚亭全然不同的女孩,帶給他全然不同的生命。他倦了、累了、不想再尋尋覓覓、下願再苦苦追求,在瑪琪的身邊停駐,他不想再流浪。
于是,他保持著微笑,他的聲音和他流露的眼神一樣溫柔。
「肯尼是我雙胞胎弟弟。」
「真的嗎?」瑪琪天真地比較長發的「他」和現在短發的他,她笑著點頭,「嗯!你比較帥。」
肯尼笑容深了些,疼愛地拍拍她的頭。
她好奇地又問︰
「那他呢?肯尼呢?」
肯尼的笑逐漸褪去,再次將眼光移到畫上,他輕聲地說︰「他死了……」
瑪琪倏地張大了眼。
「去年夏天,他就死了。」他相當平靜。
瑪琪看著畫又看向他,抓住了他的手︰「那史丹妮是誰?」她指著畫上的簽名。
他竟然笑了,握住瑪琪的手,兩人注視著畫。
「史丹妮……是肯尼很愛的一個女孩。」
瑪琪怔怔地望著他,發現他的笑很淒美,很蒼涼,連一向樂觀開朗的她都垂下眼瞼,伸出手心疼地撫模他的臉頰。「凱文,你一定很傷心吧?」
他──以前的肯尼,現在的凱文低下頭看她,握住了她的小手,輕搖頭,「不,我知道對肯尼來說,死是最好的解月兌。」
「凱文……」瑪琪動容地望他,「告訴我一些有關肯尼的事好嗎?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相處的?我想知道你的過去,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我會告訴妳的。」
「真的喔!不可以賴皮喔!」
真的。他笑著在心里回答。他扮演過太多的角色,但從不曾扮演真正的自己,因他深刻地明白,善意的謊言可以保有一顆完整的心,他會小心地呵護、疼惜,不容許……也不能夠讓它再碎了……
***
車子在教堂前停了下來,傲天依依不舍地看著一語不發的她。經過昨夜的坦白,雖然誰也不明說,但兩人的心靈早已融在一起,一個輾轉難眠的漫漫長夜終于度過,一早便離開加拿大回到舊金山,靚亭只是倦倦地閉著眼楮休息,什麼也不再表示。
「靚亭,妳一直住在這里嗎?」
她搖搖頭。傲天輕握住她的手,深深地注視著垂頭不語的她。
「讓我陪妳進去好嗎?」
「我住在教堂後面,還有別人一起住,不太方便。」她婉轉地拒絕了他,內心紊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