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電話響起來,他只好起來,走過去接听。
「我是應風笙。」他一邊應聲,一邊撥了撥額頭上稍微凌亂的發絲。
來電者巴啦巴啦的說了一堆,應風笙的臉色倏然一變。
連電話都來不及放回原處,他便像一支升空的火箭,疾速地跑離總統套房。
「應先生!」飯店經理早在飯店一樓的電梯處,等待應風笙,電梯門一打開,經理馬上湊前,「看到您太好了!那位小姐她……」
「她在哪?」他急切地問。
「她不停地吵著要見您,但我們看她行跡有點可疑,所以,在查明她的身分之前,不敢讓她打擾到您--」
「廢話說夠了沒有?」應風笙喝一聲,「說重點!她在哪?」
「她不停地吵嚷,吵了好一會之後,便毫無預警地昏了過去,一時間,我們不知怎麼處理她,只好把她帶到休……息室……然後,我們便通知您了……」經理被應風笙喝令得有點抖,說得有點斷斷績續。
「還等什麼?還不帶我去休息室!」
「是!」經理立即領命。「這邊請!」
沉重的眼皮,以極緩的速度張開,首先躍入關韻茗眼簾的,是華麗的水晶吊燈。
「醒了?」醇美得一如陳年佳釀的柔和男聲,在她床邊響起。
她轉過頭,看到應風笙坐在床沿。
「身體還好吧?」他問。
她慢慢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他吁一口氣,心頭的大石終于可以放下來。
「我……」關韻茗想說什麼。
「妳這個大白痴!在這種只差沒下雪的大冷天,竟然衣衫單薄地跑來找我?!」溫柔的男音倏然一變為怒吼,鑽進她的耳膜,把她想說的話都震斷了。
「醫生告訴我,妳身體很虛弱,妳一定很久沒有正常的吃過東西。醫生給妳打了幾瓶點滴,妳才回復一點人氣。還有,醫生說妳都凍僵了,差一點點,妳就得在醫院待好長一段日子。妳現在告訴我,妳到底做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耳朵被他吼得嗡嗡作響,耳鳴作祟下,她蹙起眉頭。
「妳敢給我皺眉?我還沒皺眉,妳憑什麼皺眉?」
「我皺眉,是因為受不了你大聲嚷嚷!」關韻茗大聲反駁,可才一發聲,她便覺得喉嚨一陣火熱刺痛;嘴唇在同一時間,也傳來輕微痛楚,雖然沒有鏡子,但她也可以猜到,她的唇瓣因干燥而裂開、滲出血來了。
「長期沒喝水,喉嚨痛死也是活該!」應風笙一邊落井下石,一邊倒過一杯水,遞到她跟前。
正想喝水,好好的滋潤早干涸了的喉嚨,關韻茗自然是不會拒絕,她一手拿過,咕嚕咕嚕地喝完整杯水。
「我警告妳,妳的嘴流血歸流血,可別流到我的床單上去。」他遞過一張干淨的面紙給她。
唇上的血,總不能任由它這麼流下去,關韻茗只好不情願地接過他遞上來的面紙,輕柔地拭去唇上的血絲。然而,過度干裂的嘴唇,一旦受到外力擠壓,痛楚便加倍而來。
「痛!」她禁不住低呼出聲。
「活該。」應風笙雖說她活該,但心里卻掠過一陣心疼。
「除了活該兩個字之外,你還有其他更好、更妙、更棒的嘲貶詞匯嗎?應大師。」她忍不住反諷回去。
「看妳精神蠻不錯的嘛!」他挑一挑眉,「三天前去看妳,妳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三天後,妳反過來找我,還沒道明來意,便昏倒過去,鬧得整間飯店的人都人仰馬翻,最後還勞煩我抱妳上來,叫醫生來看妳。醫生走後,我還得親自照顧妳。
現在妳醒了,便立刻來譏諷我。關韻茗,妳知不知道什麼叫感恩圖報?我想,在妳的字典里,應該只有『恩將仇報』四個字。」
「是你……抱我上來?」她愣愣地反問,「你還……照顧我?」
一連串想象不到的事,讓她的大腦暫時一片空白。
「怎麼?想控告我對妳性騷擾?」他揚眉,看著她。
「……」想跟他道聲謝,但礙于個性、自尊,她又說不出口。
彷佛能看穿她心底的天人交戰,他話題一轉︰「妳來找我什麼事?」
原本低了下去的眸子,慢慢的抬了起來,她看著他。
「三天前,你跟我說,『怕失敗比失敗更失敗』。你走後,我一直細想你這句話,想了好久、好久……也許,你這句話,說得很對。」她頓一下,「不過,你說︰『妳是我見過最失敗的人。」這個評論,我不認同。」
「哦。」知道她還有下文,他只是哦一聲。
「因為,我會重新站起來,重新開始!我的挑戰書,你等著,不久的將來,你一定會收到!」本來還有點散渙的眼瞳,在說這番誓言時,隱約閃過橙紅色的火焰。
聞言,應風笙不語,表情沒什麼改變,唯獨優美的唇角,輕輕的往上揚。
這三天,他一直足不出戶,或許,就是在等關韻茗幡然悔悟,跑來跟他說這番話。
「別人的挑戰,我一向歡迎,怕只怕到我退出服裝界時,我還等不到關大小姐妳的挑戰書。」
「我的挑戰書,你一定會在有效期內收到。我會讓你後悔專程來罵醒我這個難纏的對手。」
她已經重重的在他面前跌過一跤,她要扳回劣勢,讓他知道,她絕對有能力跟他並駕齊驅,甚至是超越他!
第四章
從她燃燒著斗志的眸中,看出她心底的想法、目標以及渴望,應風笙滿意地笑了。
「妳的挑戰書,我一定會等,反正輸的人一定不會是我。」他笑著說,一副不怕人來挑戰的自信模樣。
「好了,該說的也說了,現在,妳給我好好休息,免得又得叫醫生來,徒增我的麻煩。妳為我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說完,他準備離開。
「等一下。」關韻茗喊住他,「我、差不多踏遍米蘭所有的高級飯店,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是單單為了下戰書。」
「什麼?」他一怔,「妳說……為了找我,妳走遍了米蘭所有的高級飯店?」她快要冷僵、凍壞的身體,就是因此得來的?
「沒辦法,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只好逐一去找、去問。」
在他那樣登門怒罵後,接著的三天,她整個腦海只回蕩著他罵她的話,她靜靜坐著,仔細回想、思考他的話,完全忘了要進食這回事,身體異常虛弱,就是這樣形成的。
到她終于頓悟時,她滿腦子只浮現出「要找應風笙」五個大字。
不知道他的去向、住宿地址,只好往他有可能人住的高級飯店去詢問。跑了一間又一間,最終,在這里找到他。然而,她有限的體力,也完全消耗殆盡,還沒見著他,她便昏倒了。
「妳是世紀大白痴啊?」應風笙才遏止沒多久的暴龍吼叫,再度響起。「米蘭有那麼多飯店,到妳走遍了,妳都累斃了!
還有,妳沒有想過,我可能不住飯店,住別的地方嗎?妳的腦袋是用來做什麼的?裝飾嗎?」
一想到不久前,關韻茗一個人在冷得要命的街上來回奔跑,為的就是要找到他,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疼。
「我是沒有辦法好不好?」一間一間去找,她當然知道這絕不是聰明的方法,可她無計可施,又迫切的想找到他,只好出此下策。
他以為,她很想在寒風吹送的街上,不停地跑來跑去啊?
「妳……」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應風笙干脆瞪著她。
餅了好半晌,他才平復下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