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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不曾少花香 第3頁

作者︰賈童

「我喜歡玩。」她老實地說,「讓自己無論怎樣都能快樂些。你永遠無法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對不對?氣象預報可以預知天氣,地震儀可以預知地震,但沒有儀器可以預知一個人的死期。對了,問你一個問題,你願意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嗎?」

「願意。」

「那麼知道了什麼時候死,你會安排自己在剩下的時間里干自己最想干的事吧?」

「當然。」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會把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留到死之前才做,不如現在就去做。因為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啊。」

湛朗沉默了一下。

妍嬰繼續說︰「比如說漂亮的衣服,你要知道,有些衣服只能這個季節穿,只能今年穿,只能這個年紀穿,對女人來說,今天的你比昨天更老,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失去更多顯示年輕和美麗的機會,那麼,為什麼不能趁現在,把漂亮發揮到極至呢?」

湛朗看著她,忽然淡淡地微笑起來。

「還有戀愛。戀愛不是年齡可以禁錮的事情,到了該戀愛的時候,自然就會開竅。錯過了那個人,也許你一生都無法再踫到令你怦然心動的對象,你惟一可以愛,也可能被愛的機會就那樣一去不復返了,你不會後悔嗎?」

他們正好走到了百合花前,湛朗對著那花說︰「悲觀的人知道百合花是洋蔥科,樂觀的人會說洋蔥屬于百合科。在回國以前,我听叔叔說起你的身體,還以為你現在很悲觀,誰知道錯的是我,你這麼看得開真讓人驚訝。」

「抱歉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沒有什麼遺憾,我的每一分鐘都過得非常滿意,所以即使馬上就死,也不會留下靈魂在世界上嚇人。」

「才說你樂觀你就說要死,真是不能夸獎。」湛朗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回去吧。」

湛朗來了以後,妍嬰便生活得很規律。他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然後征求她的意見,一般情況下,妍嬰都不會表示反對,于是,平靜的生活一天又一天地過去。直到他離開。

第二章跳舞草•迷迭香

跳舞草——永恆的快樂

迷迭香——當你回憶,想起我

夏天過去,湛朗踏上返回澳大利亞的航班,「明年等你好了,我教你游泳。」

妍嬰笑了笑,「好呀,可是我很笨哦。」

湛朗雖然住在墨爾本,可是因為有互聯網,他們並沒有感覺隔了很遠。周末的時候,他們互相通報這一星期過得怎樣,其實妍嬰的生活相對單調,可是話多的卻總是她。湛朗是個很好的傾听者,有時候發過來的一句話,雖然不長可是足夠她回味半天。

「你現在身體如何?」

「恢復得還不錯,就是沒辦法打網球。他們老是怕我復發。」

「千萬要得到醫生的準許再玩。」

「這個我知道……」

聖誕節的時候,湛朗又回來了一次。這次是帶著他的成品游戲回來推廣的,游戲軟件開發公司向他索要授權銷售書的同時也發了邀請函,完全由公司出錢,免費旅游。

半年的時間他又長高了一截,白色的高領毛衣,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外面套著淺褐色的呢風衣,對著妍嬰欣賞的眼光,他笑著拍了一下她的頭,「不要看了,我剛剛從人家公司出來的,還來不及換衣服。」

「你這樣很好呀,像個成功男士。」

湛朗月兌下了風衣和西裝外套,僅穿著白色的毛衣在調火鍋的佐料。他弄了好幾個碟子,每個都不一樣,鐘太太看了一眼妍嬰的碟子,呵呵地笑起來。

「小嬰的那個原來是粉紅色的,比我們這個深紅的、鵝黃的好看多了。」

「伯母的那個深紅色,是因為放了玫瑰腐乳;伯父的是因為放了芝麻醬。妍嬰這個……」他卡住了不說,「算是獨門秘方吧。」

「這麼說豈不是只有你在的時候我才能吃到?」

「就算我告訴你,你也學不會的,它的做法很復雜。」

「小氣鬼。」

湛朗微笑起來有種純淨的感覺,只是單純地為了開心而笑,沒有其他的功利心。他笑得雖然不多,但基本上都很有感染力。

湛朗在鐘家呆了一個禮拜,那時候電影院里正在播放《泰坦尼克號》。和湛朗一起去的三個小時里,妍嬰從主人公一出場就開始哭,一直哭到結尾,觀眾一一散場離開,她還在不斷地流眼淚。走出電影院以後,湛朗去買了兩杯咖啡,香濃的熱氣撲散了妍嬰臉上亂七八糟的眼淚,她聞著開始微笑。

湛朗說︰「不哭了?」

她說︰「他們的愛情只能沉睡在海底世界,這麼美的讓人流淚的愛情,卻只能以毀滅收場。

湛朗說︰「所以,還是做那對老夫婦吧,相濡以沫一輩子,最後一起沉睡海底。」

妍嬰看悲劇會哭出來,看喜劇會笑出來,他們周圍幾排的人都可以听見她的笑聲,電影散場以後,他們走出電影院,妍嬰一想起好笑的情節仍然會忍不住地笑,直笑得腰彎下去,眼楮眯成一條縫。

「真的有那麼好笑嗎?」湛朗問。

「我覺得真的很好笑。」

「那就多笑笑吧。」湛朗笑著說,「可惜我已經笑不出來了,真羨慕你。」

「你才多大,干嗎要把自己弄得那麼深沉?」妍嬰偏著頭問。

「告訴你一個男人的秘密,他們從十歲開始就被教育著要收斂感情,不能哭只能笑,而且只能像我現在這樣微笑,而不能太放肆地大笑。」

「這個我知道,但是現在你才十八歲啊,三十歲以後再考慮那樣吧。」

「好,我會記住的。」

湛朗回去以前,把那張設計磁盤留給了妍嬰,「絕版貨,買不到的。」他說。

「好的,我會拿去向同學炫耀的。」

雖然這麼說,可是妍嬰並沒有拿出來給任何人看,半年以後,這種游戲在全市的女學生和上班族之間玩瘋了,每每听到人家議論著這個游戲的時候,妍嬰都有發自內心的暢快和喜悅。

她現在復習著功課,準備考最好的大學。和湛朗聊天的時候,他問︰「有沒有想好要學什麼專業?」

「想好了。」

「是什麼?」

她在鍵盤上敲下兩個字︰「園藝。」

餅了一會兒,湛朗打過來一串驚嘆號︰「你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有你這麼強的榜樣在,我怎麼敢不努力?好了,一小時到,我要去溫書了,再見。」

自從開始復習後,往往都是妍嬰先結束談話,她的安排變得緊密起來,雖然父母還是很不放心她太過于用功,但是妍嬰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夏天到來的時候,她剛考完最後一門,就留下父母等錄取的通知書,自己跑到墨爾本去玩了。

八月初的墨爾本正是嚴寒,時差兩小時。澳洲第二大城,維多利亞省的首府。

湛朗來接她,黑色呢子大衣,做工考究的咖啡色長褲,手臂上搭了件女式的長外套。

機場熙來攘往,人流如織,妍嬰卻一眼就看見了他。他很顯眼,卻不刺眼,打個比方來說,同樣在人們眼里都是光球,他的存在像月亮,淡而文雅的光輝,而不是太陽,那種強烈得要把人狠狠灼傷的威儀。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他同樣的顯眼,妍嬰剛看到他,他就開始微笑,顯然也發現她了。

「披上吧。」湛朗笑著展開了大衣,「國內正熱吧?這里可是快下雪了。」妍嬰剛下飛機,大廳里也並不是那麼寒冷,她還來不及感受突然降臨的嚴冬。

「正好啊,熱得我每天都不敢離開空調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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