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臧封第是絕對不可能想出這樣的形容詞來的,她能想到的只有︰哦呀,這眉毛真是「賊」濃啊,這眼楮真是「賊」亮啊,這嘴唇真是「賊」薄啊,這鼻子真是「賊」挺啊,這皮膚真是「賊」白啊,這個人長得真是「賊」像「人」啊。
她月兌口而出︰「我要為你寫一首詩。」
「啊?」仲狩沒料到她愣了半天竟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凌厲的眼神不由得滯了一滯。
臧封第不顧他的遲滯,兀自朗誦道︰
「你長得好像人啊,
真的,好像好像人;
非常像,特別像,如此如此像;
那麼的像。
極其像,賊像,簡直像死了!啊——」
她慎重地拖長聲音,然後輕柔地堅定地接下去說︰「……完。」
仲狩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宋佚……」
「嗯?」臧封第听到了關鍵性詞語,「宋佚,莫非你就是?」
仲狩開始拉扯臧封第的臉皮,「宋佚,一定是你化裝成這樣來耍我對不對?普天之下只有你做得出這樣的詩,還正兒八經地對著我念!」
「啊!」臧封第驚恐地看著那只逼近的手,大叫道,張嘴就是一口。
「哦!」
神清氣爽來到學苑,霍橙逸準備今天繼續帶領大家去找冬苑的人結梁子。要揭某個人的短就必須先模清楚他是什麼性格,如果是宋佚的話,什麼迷路、認錯人、記性差根本不是糗事,說不定他還會引以為榮。
來到冬苑松派大門口,意外地發現他們舍棄了閉關政策,門戶大開。霍橙逸也不客氣,立刻長驅直入,直搗黃龍,昨天一片混亂的騎射場上更顯狼籍,好像沒有收拾,而且還經過了一場毀滅性的混戰。
他們好像在吵架的樣子,其中一個說︰「既然是會長,就不能姑息養奸!我堅決要求由學生親自審問凶手!」
台上的仲狩道︰「尚未確定那女子是不是跟這次學生失蹤事件有關,也不能確定是否有同伙,在那以前,我會申請把她暫時監禁在冬苑里。」
底下的學生也不甘寂寞議論紛紛︰「不是凶手干嗎夜闖冬苑,還打暈了兩位看守把他們扔進茅廁里?」
「就是,還把仲狩會長咬傷。」
「而且披頭散發,穿著獸皮,面目猙獰,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衣冠禽獸。」
哦呀,等一下,大家口中所描述的那個凶手,給她的感覺怎麼那麼像封第啊?
「人呢?」霍橙逸要確定一下。
幾個學生轉過頭來,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與你何干?」
「那個可能是我朋友。」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你們,秋苑竟然是幕後主使?」
霍橙逸對這個形容不甚滿意,「人呢?」
「既然有人自願扛這個罪名就讓她去認好了,喂,帶路吧。」發話的人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味。
霍橙逸把視線轉向別處,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她走到仲狩跟前與他對視,眯著眼楮。
「你肯定抓錯人了,讓我去確認一下。」
仲狩面不改色,「如果我沒抓錯呢?」
「那就隨便你們嘍。」霍橙逸瞪著他。
仲狩思索三秒,命令身邊的副會長帶路,霍橙逸跟著離開。
「打傷學生可是很重的罪哦!」副會長一邊走一邊說,霍橙逸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就在那邊。」
氨會長指了指一排監舍,不錯嘛,看起來有點兒固若金湯的感覺。霍橙逸撓了撓鼻子,意外地發現有熟人在,那邊,監舍門口的宋佚也看見了他們,舉起手來笑呵呵地打招呼︰「早啊,橙逸。」
「哎,宋佚,你們認識?」
氨會長很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子,穿著秋苑菊派的道服呢,搞不好還是敵人。何況,秋苑去年排名賽里是最後一名,不是應該行禮的嗎?
「認識啊,橙逸今天來有事嗎?」
宋佚的聲音低低的別有韻味,尾音又總是揚起含著笑意。霍橙逸沉醉了一會兒,露出和他不相上下的笑容說︰「沒啊,偶然听說我朋友在里面,就過來看看。宋佚怎麼會在這樣的地方呢?難道被關禁閉了嗎?」
「啊……真是不好意思呢,因為人是仲狩抓到的,可是他又受了點兒傷,所以我代他過來看看。」宋佚撓了撓頭發,「怎麼,那是你的朋友嗎?」
「可能是。」霍橙逸走了進去,宋佚也跟著。監舍里面又暗又濕,三個人過了一會兒,眼楮才適應里面的光線。
不過里面的人打從他們一進來就看得很清楚了。臧封第猛撲過來,一把揪住了霍橙逸,「霍橙逸!你當不當我是你姐妹?」
「有話慢慢說,把手拿開。」霍橙逸慢條斯理地指著她泥濘的爪子。
「少廢話,給個痛快!」
臧封第風風火火的個性即使身陷囚籠也絲毫不改。
「你又要我如何?」
「好姐妹!」臧封第一拍霍橙逸的肩膀,「我的事,你應該听說了吧?」
「是,是,听說了,你闖的禍還真大,自己知道收拾不了了吧?」
霍橙逸拿出耳屎瓢子掏了掏耳朵,臧封第的下一個動作差點兒把她變成聾子。
「既然知道就一定要幫我,姐妹的下半輩子全靠你了橙逸!」
霍橙逸一把推開臧封第,把捅進耳朵的耳屎瓢子拔出來。
「誰讓你昨天不听我勸非要來。」
「不是啊橙逸!昨天一行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收獲呢!」臧封第把巴掌拍得山響,「哈!哈!哈!想不到我會遇到命定的人。啊,那飄逸,那酷,那帥……」
霍橙逸听出點兒不對來。
「慢著,你說啥?」
臧封第攀著霍橙逸的肩,左一下右一下地給她撢灰,「橙逸,請一定成全我,拜托了!」
說著,她慎重地給霍橙逸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
憑著十多年來的了解,霍橙逸有了不祥的預感,「難道你看上的人是……」
「不錯,就是他,宋佚!」臧封第握拳身側,激動地叫道。
「什麼!」
不光是霍橙逸,就連身後的看守和宋佚本人,也都一臉的驚詫樣。
臧封第繼續激動地叫道︰「我用我的生命發誓,我愛他一世!即使必須與你為敵,從此一刀兩斷——橙逸,我也要打敗你,贏得他的芳心!」
霍橙逸嘴角抽搐著回過頭看著宋佚,宋佚茫然地看著她。
「你做何見解?」
「我不認識這位姑娘……是姑娘吧?」
宋佚眯起眼楮看著臧封第確認她的性別。
「哎,他是誰?」臧封第注意到了霍橙逸身後的宋佚,看了幾眼後,她回過頭干脆地問。
霍橙逸的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她大概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胡說八道,這樣好嗎,封第?」
臧封第想了想,從懷里掏出那張揉得皺皺的畫像,「不過,我發現他也很像宋佚呢,橙逸,他是宋佚的親戚嗎?」
霍橙逸一把搶過那張畫像三兩下撕個稀巴爛,然後揪起臧封第的衣領,「你確定你喜歡的是宋佚嗎,女人?!」
臧封第眯起眼楮,語氣中火藥味濃烈起來︰「難道我會拿這種話開玩笑嗎!我已經說過了,就算拼個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輸給你,大不了和你同歸于盡!」
「鹵莽的女人,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霍橙逸實在忍無可忍,袖子一撩捏起拳頭叩在臧封第的腦門上。
「你居然跟我翻臉,好吧,我再也不用顧忌了!要知道,我忍你那窩囊脾氣已經忍了很久了!」
臧封第剛舉起拳頭,就听見耳邊炸雷似的一聲呵斥︰「住手!」